第23章 放狗，越凶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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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瞧向那老夫妇二人，抽鼻嗅了一嗅，笑道“好香，老爷子手艺可真好。”

　　香？

　　傻孩子啊，香才有问题啊，这世上大多数人是吃不饱的，饿殍遍地也是常事，便是不愁吃喝的人家，油盐酱醋也舍不得加，少了油盐酱醋的饭菜，能香到哪儿去？

　　更何况，这儿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有几所穷庄户人家住这儿，怎么可能会有香喷喷的饭菜？

　　白发翁颤巍巍地将锅里的东西盛到一个大海碗里，将其端过来放在灶台上，老妪又说道“再给客人炒两个小菜。”

　　白发翁瞧瞧少年，点了点头，又蹲回灶台边添柴。

　　老妪和少年聊着聊着，双手抱着拐棍，抬头望向了我，说道“姑娘，你坐啊，别站着……”她拄拐站起，伸出一只手来拉我。

　　少年转过头来瞧我，附和道“是啊，坐下吧。”

　　我无推却，左右看了一下，坐在少年左手边，方便遇事后护他一护。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白发翁将锅中物什盛进盘中，又从另一个大铁锅中打出两碗其他的东西，少年站起身，向灶台过去，说道“老人家，我帮你。”

　　白发翁看了少年一眼，将托盘递给了他，少年端着托盘过来。

　　这将一双桃花眼笑成月牙的少年，此时我有些不忍直视。

　　味道越来越冲，在碗碟碰到桌面的声音响起后，达到了极致。

　　我抬起眼皮一瞧，盘中碗中尽是死□□烂蜈蚣，爬着蛆虫的烂腐肉，五毒俱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忍恶心做无事状，看着白发翁坐到桌前。

　　老妪分发筷子分到我时，瞧了瞧少年，又看了看我，看似在看我，实则暗地里却把目光钉在少年身上，她将筷子放到我手里，笑问道“姑娘，你可有什么喜欢吃的？”

　　我将筷子放到一边，忍住恶心回答道“我自幼喝露水长大。”

　　说的这么明显了，你们还要作怪不成？

　　老妪将筷子放到我面前，哈哈笑道“姑娘你可真会开玩笑。”

　　“老人家，不敢同您玩笑，我们只借宿一晚，这饭食万不敢受。”我说罢此话，少年不解其意，怔怔瞧我一眼。

　　我将手伸进袖中，悄悄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两个桃子，按下少年准备拿筷子的手，将桃子托在手帕上递给他，道“公子，吃这个吧，饿了一天，忽然沾染荤腥对肠胃不好。”

　　少年接过，正擦拭着桃子上的浮毛，老妪忽然站了起来，将桃子从他手里抢过，放到自己手边，拿起筷子从盘里夹起一些令人生呕的东西，放进少年碗里，没一会儿便堆了满满一碗。

　　老妪收回筷子坐下，指着她夹得那碗东西，慈祥道“少年郎吃这个，桃子哪里能止饿哦。”

　　少年瞧了瞧我，又瞧了瞧老妪，我将手中的桃子擦干净递给他，说道“许久未进油盐，此时沾了荤腥，明日该肚子疼了，吃这个。”

　　说罢，趁着少年低头吃桃，我将手缩回斗笠，掀起纱帘一角露出本相，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对面的老妪瞪起眼睛，眼里泛出凶狠的光芒，咧起嘴露出一嘴的獠牙，露出本相来。

　　啧啧啧……

　　难怪满桌子恶心腌臜的东西，原来是只豺狗。

　　少年吃了两口抬起头来，老妪顿时收回本相，半是慈和半是抱怨道“唉……你这孩子啊。”

　　我捏起一根筷子，将少年面前蛆虫乱爬的碗，推回到老妪面前，讽刺道“老人家的慈悲心肠还是少发散些为好。”

　　少年放下桃子，皱眉道“姑娘，人家好心收留咱们，你怎么好这么跟老人家说话？”

　　你要是能看得出桌面上是什么玩意儿，吓不死你！！！

　　“唉，没事没事，小姑娘年轻气盛，少年郎你莫放到心上。”说罢，老妪拿起筷子，在盘子里夹起条烂肉蛆虫扑簌簌往下掉的蛇，一口塞进嘴里，连带骨头一道嘎巴嘎巴咽了下去。

　　少年看得饶有兴致，却被我盯得不敢拿筷子。

　　看这腌臜东西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我悄悄祭出骨剑，说道“闭眼。”

　　说罢，我反手一剑劈翻饭桌，拉上这少年郎，立刻就卷了一阵风跑路。

　　望着猛蹿出来的一对豺妖，我于风中横挥一剑，拦了他们一拦，再次叮嘱道“别睁眼啊。”

　　“嗥——”

　　少年偏了偏头，问道“什么东西的叫声，竟如此凄厉？”

　　我应声道“豺狗。”

　　“嗥——”后方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响彻长空。

　　我转回头看过一眼，七八只豺妖跟在身后不远，少年一脸平静，闲闲问道“姑娘，你自幼长在山中，虎是很厉害的猛兽，而豺狼虎豹这句话里有豺有虎，豺和老虎哪个更厉害些？”

　　我毫不犹豫答道“豺。”

　　这问题问的，肯定是豺啊，老虎独来独往，豺素来是三五成群混在一处，听力嗅觉也是兽中翘楚，行动迅捷隐蔽，个性狡诈阴险，成不了精都够人类喝一壶了，成了精的，我们妖怪也烦。

　　这破地方居然有一窝，也是奇了怪了。

　　“嗥——”

　　少年镇定的表情终于淡了不少，问道“他们……是在跟着我们吗？”

　　“是。”我回头一瞧，他们与我的距离倒是越拉越近了。

　　不能再御清风了，清风到底不是妖怪逃生的第一手段，平时赶路尚可，逃命还是比不上妖风狂行。

　　我抓紧了少年的手腕，反手再次披出一剑，随后收剑，含着歉意说道“顷刻间送你回家，只不过要害得你回去之后病上一场了，勿怪。”

　　说罢，不待少年答话，我立即弃了脚下清风，抓紧少年双臂，卷起一阵黑风，霎时间便跑出去数百里路。

　　我注意着下方，顷刻之间，又是几十里路程。

　　宝象国

　　我赶紧问道“我看到宝象国的界碑了，你是宝象国哪里人士？”

　　“不过一刹那时间，怎么可能到了宝象国？”少年不敢置信地睁开眼，我忙将他拉进，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凡人不知情时踏上天空，知晓前倒没什么，可一旦惊醒，发现自己并非脚踏实地，便会失去重心掉落，跌个粉身碎骨。

　　我耐心地再次问道“宝象国哪里人士？”

　　“王城。”

　　王城？

　　方才路过的不就是吗……

　　为了不回头跟豺妖撞个正着，我裹着黑风又饶了好几圈，才重新回到方才路过的位置。

　　望着下方通明的灯火，我问了一句你叫什么，不远处的嗥叫再次传来，我忙顺着风势将少年推了下去。

　　眼见风势将止，我忙揭下斗笠，附上一丝法力，将其掷到他的脚下，以护他平稳下落，少年慢慢说道“如是我闻……”他顿了顿，又慢慢说道“闻如是。”

　　偏过头去瞧他一眼，看背影，其实还颇有几分谪仙人的风姿，可惜脚下踩的不是祥云，而是我当初随手变化出来的一顶白纱斗笠。

　　我祭出骨剑，正准备折返，一声咆哮直直刺进我的耳朵，我急急劈出一剑，为了防止这群豺妖奔向下方，我大喊道“放狗，越凶越好。”

　　说罢，我松了口气，握剑坐在空中，拦在它们的去路。

　　“嗥——”

　　懒得理他们说的鬼话，我不客气道“说人话。”

　　为首哦豺妖怒吼道“你为何来坏我一家好事？”

　　“你害人杀人吃人我不管，但害到我面前就是不行。”本姑娘可是要修仙的，见死不救可是修仙路上不允许的行为！！！

　　为首的豺妖大吼道“你伤我幼儿，杀我儿媳，此仇我慕虿与你不共戴天。”

　　我回想了一下，我应该没见过几只豺妖，故而不解问道“诶诶诶，你等等等等等，我何时杀你儿一家？”

　　乱扣屎盆子可是不道德的，我清清白白的小妖怪，你怎么能凭空污蔑我？

　　“我儿一家在青山养伤，你先毁了棋盘，大破迷魂阵，害得我儿精魄无处容身，又用桃叶坏了我儿媳的修行。”

　　哦，原来不是在污蔑我啊，说实话，我就随手一打，谁能知道你家孩子那么倒霉？

　　一个藏在棋盘里，一个藏在施术的柳叶里，谁能想到居然会有妖怪藏在这种地方，真是该你家孩子倒霉……

　　为首的豺妖又喊道“白梦啊白梦，我千算万算，硬是没算到我儿最终居然折在你这废物点心手里。”

　　诶？居然知道我名字……

　　我虎头山第一废物的名声传得如此之远？

　　我垂下头，看似把玩骨剑，实则不动声色地瞧了瞧下方百姓，我平静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是不是该我了？”

　　为首的豺妖身后的一只走上前来，化作人身，正是那驼背老妪，她呲牙道“原本没打算今日便取你这条性命，谁知你找死找到门前，你还有什么好说？”

　　我努努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就死了，全当为民除害了。

　　“既无话再说，那便束手受死吧，”老妪扬起拐杖，张口吼道“嗥——”

　　“等等——”我忙站起身，推出一掌拦道“我还是有两句话要说的。”

　　“留下你的遗。”为首的豺妖化作人身过后，正是那灶台边上的白发翁，随着他的变化，他身后的几只豺狗随着一道化了形来。

　　我负手于背后暗暗掐诀，口中挑衅道“你儿子儿媳，可真是废物啊，老娘活了数千年，就没见过比你儿子一家更废物的，连个面都没露，就被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宰了，啧啧啧，真是可怜啊……”

　　说罢，为首的豺妖如我所愿地暴跳如雷，怒骂道“白梦，若不把你碎尸万段，老夫势不为魔。”

　　“是吗？”顺势劈出一剑破空势，我卷起一阵黑风，冲他们勾了勾手指，随后将先前掐的咒诀破空弹出，笑道“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