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臭道士你不是人

　　铜币在橙红的阳光下翻转，一寸一寸掉落。

　　它既不是正面，也不是背面，而是被立在地上，没能帮我做出一个抉择……

　　我从地上拔起铜钱放进掌心打量片刻，望着无尽汹涌的河水有些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转过身瞧向虎头山，我向身后扬了这枚铜钱。

　　去你的吧！！！

　　既然老天不能帮我做出抉择，那我便自己选。

　　背着晨光，我大踏步离开凌云渡，回了虎头山。

　　望着紧闭双门的白骨庄，我抬手推开朱红的大门。

　　空荡的庭院中，枯黄落叶铺了满地，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我沉沉叹一口气，终是跨过门槛踏了进去，拿起角落里的笤帚扫起满地落叶后，转进卧室，收拾着所有与小相公有关的东西。

　　望着满柜满箱的东西，我有些疑惑，明明记得没有很多东西，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呢，多的好像收拾不完似的。更新最快s..sm..

　　唉……

　　罢了罢了，多少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收起榻上那副画像，将其放进储物空间，再把收拾出来的衣裳，服饰，发冠，书画，曲谱……等等东西通通搬进院中，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云霞被西落的太阳染成淡金色。

　　我将先前扫成堆的落叶生火点燃，丢了几件衣裳进去烧，见着火苗有被压灭的势头，我又去厨房抱些干柴添上，火势重新大了起来。

　　我就着火堆取暖发呆，随手从一旁拿些东西往火堆里丢，口中止不住碎碎念。

　　待到晚间，月亮爬上树梢，院子在火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昼，我觉得烧了这么久，也该烧得差不多了，想去瞧瞧还有多少东西，回过头一看，还有好几个柜子满满当当立在院里，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就生出些莫名的情绪，百感交集。

　　“唉，烧吧，都烧个干净……”

　　十一年呢，烧干净就可以当做没有这十一年，我就不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烧干净了好……”

　　见着火中的衣服快要烧完，我伸手摸到一旁箱子想再拿出几件衣裳来，摸了半天，不想却摸了个空，我低头一看，箱子空了，忍不住叹上一口气，重新挪过一口箱子过来继续烧。

　　夜风清寒，我抬手抚上被火光照得发烫的脸庞，摸到些不平，便化出镜子来照了照，发现脸已经现了形，想来应该是今日晨时没注意，还好是一路御风回来的，没吓着人。

　　“吱呀——”随着夜风推开大门的声响，我收起镜子抚平脸颊，又从箱中拿起两摞衣裳扔进火中烧着。

　　不知为何，天突然变得特别冷，感觉越来越冷，可我一靠近火堆，又觉得浑身血液在发热，好似在沸水里一般，使我周身的骨头都开始发软，抬不起一丝力气来。

　　我有些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瞧着面前不远的篝火堆凑近几步，反复试过好几回后，我只好往后撤几步，趴在箱子上瑟瑟发抖。

　　这种冷热交加的感觉并不好受，它使我变得不灵活，头晕，犯困……

　　我撑着精神，想去卧室里躺一会儿，还未走到正堂门口，膝盖忽然一软，砰的一声，我的眼前蓦然失去光亮，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困了吗？”

　　一道女声穿进我的脑中，声色温柔极了。

　　“困了就睡上一会儿，睡着了就再也不会冷、不会困、不会难过……”

　　“睡吧，睡着了就再也不用担心其他人、其他事……”

　　睡吧，睡着了，那些人都将不再与你有关……”

　　周遭环境很暖、很舒适，我安心的松下意识，温软语一声声勾着我的意识越来越沉，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虎头山脚下，抬眸天色昏黄，夕阳洒下一层金红色的光辉，映得云霞红了脸，低头草木茂绿，身侧一座小土包，这座土包看起来甚是眼熟。

　　我研究了一会儿，认为这应该是个坟包，可是上面没有墓碑，也不知道是哪个客死异乡的可怜人。

　　我盘腿坐地，揪着地上的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我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这就很怪异。

　　天黑了，天亮了……

　　一眨眼过了许多个日升月落，我逐渐开始忘记那些不对劲，想要去别的地方瞧瞧，每当生出这些想法的时候，我就漫山遍野地走，但是很奇怪，无论我怎么走，都走不出这座山，最终都会在黄昏时刻转回到山脚下的小坟包这里。

　　又一次失败的尝试过后，我看了看快被我闲着无聊时候揪秃的那块草地，干脆望着远处的山峰发呆。

　　月上中天之时，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惊醒了我，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我揉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循着声音来源瞧去，这一瞧不得了……

　　小坟包不远处，站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人，着红白配色衣衫，手中握着一支玉笛，这打扮很熟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似的……

　　小坟包前，立着几个肤色青黑、动作僵硬的人，踩歪了坟头上二尺来高的杂草，正要挥舞铁锨扬起坟头土。

　　这场景……

　　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好似是我自己的坟即将被挖一般，一股气愤自我心头莫名升起，我从地上跳起来，大喊道“喂喂喂，你们怎么能乱扒人家的坟呢？”

　　少年人瞧着手下人的动作，扬手轻挥，那几个身形僵硬的人当即丢下铁锨，为少年人让开一条路来。

　　少年人缓步踱到坟前，瞧了瞧自己白净的手，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铁铲来，铲开坟头土，眼看就要铲平了。

　　见那人像听不见一样，只自顾自地专心扒坟，完全不搭理我，我撸起袖子，叉着腰过去，没好气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少年人还是专心铲土，丝毫没有理我的意思，我不高兴了，抬手就想把他推开，好保护这个坟头不受侵害。

　　意外的是，这人不仅晃都没晃一下，反而我因为用力过猛，径直从他身体里穿过去摔了个大马趴。

　　我瞧了瞧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又试探着抬手去戳他的肩膀，他却没有任何动静。

　　少年人突然丢下手里的铁铲，敲了敲土面，动作放轻不少，开始用手扒拉泥土。

　　绕到少年对面去，我探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依旧头也不抬。

　　不多大会儿，土面上露出了一截儿莹润如玉的白色，少年人还是不急不缓地扫着土。

　　他到底是要干嘛？

　　随着少年人的动作，在扑簌簌不间断的落土声里，我看见那截儿东西动了！！！

　　虽然动作的幅度很小！！！

　　但我肯定，那截儿东西绝对是动了！！！

　　少年人还在扒拉那截儿东西周边的土，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冷汗，猛地退后好几步，与此同时，坟里的东西冒头儿，而坟头土全部都陷下去了。

　　我瞧着那个白莹莹光秃秃空洞洞的人形东西，庆幸自己躲得快，少年人不仅没躲，反而抬起了一直垂着的头颅，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像是古刻雕画一般，我脑中浮现出八个字。

　　玉质金相，百世无匹。

　　就是看着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那坟里爬出来的东西僵硬地转了转不甚灵活的头颅，瞧见少年人的时候愣了愣，突然刷的一下缩到坟边角落，瑟瑟缩缩的用一双骨手扒拉泥土，想把自己重新埋进去。

　　少年却是不给它这个机会，悠悠然薅住它的脖颈骨，给它提了起来。

　　它这会儿倒是灵活起来了，将自己的身体转了个方向，以为这样就看不见少年了。

　　我似乎能感觉到它心里在骂娘……

　　少年也不配合它，将它的身体重新转回来，又扯掉它头上三根长势喜人的绿苗苗，颇有兴致道“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我感觉这被提着脖子的家伙内心骂地更凶了……

　　少年人敲了敲它的头盖骨，单手结印，在它的脑门上盖了个红戳戳，让本来就长得难以喻的它，此时看起来更加诡异。

　　我看见这个红印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骂娘，而且嘴比脑子快，还比那被盖印的家伙更快，脱口便骂道“臭道士你不是人！”

　　骂完了我才反应过来，臭道士……是谁？

　　我疑惑地拍拍脑门儿，嗯？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我小心感受着脑门上那东西的大小与形状，撇了一眼此刻正被少年人薅着脖子装死的家伙。

　　我赶忙跑到河边去，对着河水照了半天。

　　不会吧……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玩意儿，它怎么会出现在我头上？

　　我捂着额头扭身一瞧，那白莹莹的东西正不情不愿地跟着少年人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心中蓦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我顾不得在看自己额心的那个红印印，赶忙跟了过去。showbyjs('[西游]山下那只白骨精');downbyjsleft;downbyj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