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兄弟变后妈

　　“你不要再跟他联系了！”林杰辉急红了眼，但是转头一想，那家伙不是死了吗？

　　难……难道——！！

　　林杰辉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是了，那家伙既然能附身到诺身上，自然也可以借用别的躯壳重生！

　　“晚了。”

　　猛得被儿子的声音唤回心神，林杰辉一口气梗在嗓子眼，问：“什……什么？你说什么晚了？”

　　林朗坤定定望着眼前激动的男人，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就该接受陈生的提议。”

　　苏乾迟迟等不到结果，就是因为林杰辉拒不合作。他油盐不进，所以调查进度一直停滞不前。

　　“是不是他们威胁你？！”林杰辉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虽然廖风接管了公司，但廖洪康树大根深，根本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倒台，从他现在还好端端待在自家庄园里逍遥自在就看得出来，这龟孙是打算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廖国良身上。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老家伙还真能狠得下心肠！

　　现在他已经听到风声，说廖国良要从死缓改判无期。呵！无期？说得好听，懂得人都知道，无期之后就是有期，指不定待个十年八年的就出去了。到时候再联合廖洪康，启动他们安插在廖氏的势力，父子俩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怪不得廖风那么着急要找到廖国良手上的黑料，唯有这个东西，才能彻底让廖洪康投鼠忌器，乖乖任他摆布。

　　眼下廖国良的态度暧昧不明，表面上他在和各方势力接触，实际上他也是在试探自家老爹的态度。如果廖洪康积极为他奔走也就罢了，一旦对方向他下杀手，他也不介意当个污点证人来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我想要廖洪康死，你帮不帮我？”

　　“什么？”

　　林朗坤语速不快，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也正因为如此，林杰辉才不敢相信这是出自儿子之口。

　　他记得小时候，儿子连蚯蚓都不忍心踩，现在居然张口就要人命？

　　这些年，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惊讶？不想帮？”

　　林杰辉痛苦地抱着脑袋，嘴里念叨着：“你不该是这样的，这不对……”

　　林朗坤听到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垂眸敛下所有嘲讽，道：“你是杀人犯，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我想要一个人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怎么会是理所当然？！

　　林杰辉猛得抬头，恨不得破开这层玻璃，看看是什么把他的儿子变成这样！

　　林朗坤从小被他爸毒打，对林杰辉的反应了如指掌，看到他目眦欲裂，紧握着双拳，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又想打我了？”

　　提起往事，林杰辉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烂肉一般，颓败地坐在椅子上。

　　他垂着脑袋，不敢看眼前的少年，低声道：“是爸爸对不起你，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但你不能像我一样……”

　　林朗坤听他说道“爸爸”两个字，终于忍不住露出愤恨的神色，“爸爸？这两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很羞愧吗？”他从记事起，就从没感受过一天所谓的父爱。其他小孩的童年，父母围绕，呵护备至。而他，只有担惊受怕和无尽的毒打。

　　林杰辉呐呐说不出话来，舌头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嘴巴里，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林朗坤接着道：“知道是谁代替了你的角色吗？”

　　林杰辉想都不用想，是苏乾！

　　自己曾在他脑袋上开过一枪，他会对仇人的儿子网开一面吗？

　　绝对不会！那个人！他是个疯子！

　　“他是被我杀的，他接近你，只是想利用你！你明白吗！”

　　林杰辉说完，以为能在儿子脸上看到震惊、失望这种神色，但是没有，他平静的，就好像早已知晓了所有一样。

　　“你——”

　　“能被他利用，是我能靠近他的唯一方式。”

　　林杰辉脑袋轰然炸开，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深究，只呆呆盯着儿子美丽的面容，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林朗坤又问他一遍：“我想要廖洪康死，你帮还是不帮？”

　　林杰辉已经感觉不到自身的重量，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的口，又说了些什么。

　　“帮……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探视时间到，林杰辉被狱警从座位上拉起来，踉跄地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折返回来，不顾狱警挥舞的橡胶棒，拉扯着话筒，喊道：“做个好人！小坤！做个好人！不要像我——”

　　话没说完，几个狱警就强行将人押了回去。

　　直到探视间再无一人，林朗坤放下听筒，转身离开了这阴森森的监狱。

　　苏乾把突然犯神经的廖南安抚好后，就收到了陈生发来的消息，说林朗坤独自一人去了浦江监狱。

　　联想到前日他跟林森透露的消息，那么就不难猜，这小子去那的目的是什么。

　　“林森这个大嘴巴！”

　　一股矛盾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是没想过让林朗坤去劝林杰辉，毕竟那杀人犯对儿子有愧，十有八九会在儿子的怂恿下答应与他合作。

　　但考虑再三，他没有这么做。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从心底里意识到，自己不想再利用林朗坤了。

　　林朗坤是掐着点回来的，因为他不知道黄昊其实早就离开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连灯都没开。

　　林朗坤提着手里的蛋糕盒，嘴角微弯。黑森林蛋糕，鬼先生一定会喜欢的！

　　“进门不开灯，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林朗坤吓得手一扶，正好按在玄关一侧的开关上。

　　那只是一盏昏黄的小壁灯。

　　苏乾半个身子隐匿在光亮外，就像一尊俊美立体的希腊雕塑，静静地注视着来人。

　　紧接着，雕塑就动了，来到林朗坤面前，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看自己。

　　“一下午不见人，还记得我雇佣你是干什么的吗？”

　　林朗坤不躲不闪，眉眼乖顺，像极了陈列柜里任人摆布的人偶娃娃。

　　“对不起。”他垂眸道歉。

　　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捏着下巴的那只手，不知不觉松了几分力道。

　　就在几分钟前，陈生打电话来，告诉他林杰辉答应与他们合作了。这显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苏乾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胸中始终都憋着一股气，而这股气的源头就出在这个少年身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苏乾的声音，在静谧的大厅里格外清晰，林朗坤的也同样。

　　“我想赎罪。”他道。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这没什么可指摘的，但苏乾就是觉得不爽，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爽。

　　“我不需要你赎罪，我会让林杰辉付出代价，这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我可是你仇人的儿子啊！

　　“求求你，这是我唯一能靠近你的方式了。”林朗坤紧紧攥着手里的包装袋，就像握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看着苏乾：“你连最后的希望都不肯给我吗？”

　　苏乾从未听过这样的语，也从未被谁这样卑微地恳求过。甚至于，他在林朗坤的字里行间，还听出了另一层叫人细思极恐的意思。

　　少年的眼泪珍贵且令人动容，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晶莹剔透的金珠滚落下来，直接烙烫在苏乾的眼里、心里，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解聘合同，即便对方为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但苏乾依然卑鄙地选择过河拆桥，他不想再让林朗坤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了。

　　可现在，少年就在眼前细细碎碎地哭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却又好像知道他在哭什么。

　　廖南藏在二楼的黑暗里，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今天晚上，伤心的不止只有林朗坤，还有他们未曾注意的另一个少年。

　　他当林朗坤是救命恩人，是兄弟，可眼前的画面，如何再让他自欺欺人？

　　他们在玄关说话，像一副凄美的剪影，愈加昭示着自己的多余。

　　他的爸爸在替自己的好兄弟拭泪，壁灯将他们的身影照在墙壁上，就好像一对情侣在说悄悄话，甚至从某种角度看，他们好像在接吻！

　　“你原谅我了吗？”

　　林朗坤握住给他擦眼泪的手，轻轻用脸颊蹭着，就像风雨中归家的小猫，依恋又小心地和主人贴贴。

　　苏乾有些尴尬，慌忙抽手，道：“我没怪过你。”

　　说谎！林朗坤心里很明白，但他依然觉得很高兴。于是献宝似的，把手里的蛋糕举起来，“我买了你爱吃的黑森林。”

　　苏乾无奈地看着他，不明白刚才还哭得心碎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给哄好了。这要是换做他，那不得闹上个三天三夜才罢休。

　　苏乾抛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打算先没心没肺的享用完蛋糕再说。

　　“你晚饭吃了吗？”他随口问了一句。

　　林朗坤回来的路上，在夜市摊吃了馄饨，“没吃。”

　　苏乾也没多想，就叫林郎坤一起，反正以廖风的养生属性，他也吃不了这么大一块。

　　林郎坤自是很欢喜，只在看到茶几上的文件，眸光暗了暗，随即将其撕碎扔进垃圾桶里，这才抬脚跟了上去。

　　廖南看到他们一前一后消失在盲区，餐厅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后，转身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绝对不会允许兄弟变后妈这种事情，尤其是林朗坤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