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旧事重提真心意

　　彭玲看着苏玉，不由得想起了这些事。苏玉将棒槌接了过去，彭玲的思绪也拉了回来。时过境迁，如今已是二十多年了

　　彭玲笑着问道“今天这饭吃的怎么样”

　　苏玉一边砸着衣服一边说道“大鱼大肉的，吃的很香，估计明天也不会饿了”

　　彭玲道“你这刚刚回来，是该吃点大鱼大肉。秦少爷不错，一大早就和朋友一起来找你吃饭了”

　　苏玉道“其实也没有多好吃，还没娘昨天做的好吃呢”

　　彭玲道“以后有机会，再做”

　　苏玉道“那个...我想，明天就去江南了”

　　彭玲很吃惊，愣在了原地，苏玉依旧砸着衣服，彭玲缓过神来拉住了苏玉的手，苏玉放下了棒槌，低着头

　　彭玲道“去江南，那么远，做什么”

　　苏玉道“我不是喜欢伪装嘛，江南那边吧听说化妆的更多、更好，我想去学一学”

　　彭玲道“学这个干什么”

　　苏玉道“上台”

　　彭玲突然就明白了，虽然她从未提起，但他知道了

　　彭玲轻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玉道“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母亲是名动一时的青衣大家，晚节不保。这个场子，做儿子的，得找回来”

　　彭玲道“所以你练剑只是一个幌子，骗了娘这么多年”

　　苏玉道“我如果不骗娘，娘会让我去做青衣吗”

　　彭玲道“不会，你不该学我，该学你父亲”

　　苏玉道“学父亲两袖清风、家徒四壁吗”

　　彭玲道“这有什么不好，你父亲行的正坐得直，无愧于任何人”

　　苏玉道“我并没有说这有什么不好，我知道，父亲是个好人，好的被土匪杀了就杀了，这案子如今都是没有破”

　　“好到他都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子。这么多年，娘洗衣服、缝衣服、拉车、除草、种地”

　　“女人能做的您做，男人能做的您也做。我想，父亲如果活着，一定会愧疚的”

　　彭玲道“土匪是意外，在那之前，我们的生活很好”

　　苏玉道“那您说，为什么在你们确定婚期之后，父亲被革职，您被赶出了家门，随之而来的，就是突如其来的土匪”

　　彭玲道“你父亲在青州，两袖清风，不说一滩浑水里的一股清流吧，至少是干净一些的”

　　“他这个人啊，要求太严格了，有他在知府那个位置上呆着，青州官员的升迁异常艰难，考核非常严苛”

　　“你父亲的敌人很多，他挡住了很多人的路，做官的、经商的、从军的...，没有他没有得罪过的”

　　“我和你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和陈望商量的就是如何整顿官场。你父亲做了前车之鉴，刀下之鬼”

　　苏玉道“娘怀疑这是陈望布下的局，让父亲先跳吗”

　　彭玲道“幽州和青州相邻，你父亲这个人的脾气，举朝皆知，要利用这一点，并不难”

　　“他以为陈望是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殊不知却是一个小人。如今的青州知府，正是他陈望的门生”

　　苏玉道“杀死父亲的，其实是陈望，怪不得这案子是一个悬案。那股土匪，估计已经被陈望灭了口吧”

　　彭玲道“官场变幻莫测，这只是娘的怀疑。从结果看，这似乎是一个合理的推测。青衣，说得好听是青衣，说得难听些就是戏子”

　　“一个两袖清风的知府娶了一个名动幽州的戏子，这就成了一个箭头，一个针对你父亲的箭头”

　　“同时呢，这支箭也射向了彭家。为了自保，我被逐出家门，娘并不怪他们。为了一些东西，总要舍下一些东西的”

　　“你说的没错，娘确实晚节不保。在最后一场的戏曲里，娘犯了一个很严重的失误，唱错了词”

　　“还记得那天，有头有脸的都来了，当时那台子，搭得很高，什么瓜果梨桃的，都飞了过来”

　　苏玉道“我听说，当时是一场对台戏”

　　彭玲笑着道“是啊，对台戏，娘输得很惨”

　　苏玉道“打败了您之后，姜芽取代了娘的位置，成了幽州第一青衣，不，幽州青州两州的第一青衣”

　　“不过好景也是不长，也就三年的时间，她就下了台。到如今算起来，自母亲下台之后，都换了四五拨这个第一人了”

　　彭玲道“青衣就是这样，唱功要好，身段要好。一个女人啊，每过一天，嗓子和身材都会变差”

　　“不过也有些老青衣，她们一出场啊，可以说是四方云动。她们的唱功那是没的说，身段嘛谁还看身段啊”

　　“老青衣的主顾们啊，都是些老头子、老妇人了，听的就是那个味道”

　　苏玉道“要这么说，老青衣还挺吃香。母亲如果再唱一唱，一定是座无虚席的”

　　彭玲道“这老青衣能不能座无虚席啊，还得看她登台的这些年，收获了多少的主顾。说到底啊，看的是实力”

　　苏玉道“娘可是很有实力的”

　　彭玲道“年纪大了词都记不住了”

　　苏玉道“我或许明白娘的最后一场为什么会忘词”

　　彭玲道“嗯？”

　　苏玉道“好像是六七岁的时候吧，娘哄着我睡觉，娘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呢没有睡着，娘哼着曲，唱着词”

　　“娘一直说我是个沾枕头就着的臭小子，对，我是想听听娘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唱出来的曲”

　　彭玲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苏玉接着说道“我知道，娘根本就不会忘词，您是故意的，故意帮着姜芽上去。这样也省掉了很多麻烦”

　　“不说后来您被逐出家门，这您肯定是无法预料的。或许当时娘和父亲都觉得未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对吧”

　　彭玲道“你说的不错，这是娘和你父亲商量好的。不出意外的话，你父亲一辈子都会是青州知府”

　　“你父亲说过，他能一辈子做这个青州知府，是因为朝廷需要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钉在这，他也愿意一辈子钉在这”

　　“最后一场，娘是故意的，娘想回归平静的生活，不想被打扰。一个戏子，连基本功都会出错，很让人伤心的”

　　“事情总是充满了意外，这个意外让我们来到了这里，家徒四壁”。

　　苏玉道“不过有一点是做到了的，无人打扰。或许我不该做青衣，也不该做官。做官，陈望会很照顾我”

　　“那么做青衣呢，娘为什么不想我做青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