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喜欢女孩

　　此夜星繁河正白，人传织女牵牛客。

　　又是七夕，已经做好睡前准备的裴云岚躺在长乐郡主身边。内室里，只留了少许灯，宫人们将捉来的萤火虫放进了琉璃瓶里，吊在纱帘中央，像星星一样不停地闪烁着。

　　在安福殿里过得很简单，不过是拜过双星、吃些瓜果、穿穿七孔针、陪太后娘娘聊聊天而已。

　　倒是皇后娘娘那里很热闹，悬挂了红白双色绫罗为装饰，宴乐歌舞的主角却不是教坊司，而是位份低的宫嫔和刚入宫的新人佳丽。

　　入宫已久的“老人”们也不甘示弱，秒穿九孔针、呈上亲手酿的美酒、将鲜瓜莲藕雕刻成花鸟，真可谓是争奇斗艳，机巧百出。

　　而拔得头筹的人却是寿仙公主。

　　她用锦绮彩绢剪了许多蝴蝶，命人撒到空中，在灯火照耀下缤纷夺目、绮丽异常。恰好清风阵阵吹来，蝴蝶再度腾空，在绫罗之中飞舞穿梭，更加栩栩如生。

　　知道皇上向来节俭，寿仙公主解释道这些锦绮彩绢是她特地去中尚署要来的边角碎片，并不浪费。皇上龙颜大悦，赏了不少珍宝给寿仙公主。

　　看看，讨好人也绝对是劳心劳力的技术活儿。

　　“你累坏了吧。”郡主问道。

　　“没有，我不累。今天最累的人可都不在这儿。”裴云岚小声道。

　　郡主也笑了，道：“说得也是。还好皇祖母喜静，一般没人来打搅。今天不让你白挨累，过几日带你去合天寺玩。”

　　“合天寺？”

　　“嗯，是茂柔姑姑邀我去玩的。她的小儿子王成湜你上次在白马寺见过的。”

　　“我记得。”

　　“茂柔姑姑这辈子呀什么都好，就是命中无女，三个孩子都是儿子，所以她特别喜欢女孩儿。”

　　“尤其是您，对不对。”

　　“应该是吧。茂柔姑姑还邀了顺淑，我再叫上如寻，就差不多了。”

　　“怎么有点四大金刚的意思？”

　　“什么金刚，应该是仙女才对。”

　　“仙女不好，看看织女多可怜。”

　　“哟，小妮子思春了……”

　　“才怪，要思也是思冬，都快要热死了。不过冬天也不好，烧炭又贵又麻烦……”

　　两人一直东拉西扯，天南海北的聊到了深夜才迟迟睡着。不知道是因为择床，还是她和皇宫的气场不合，裴云岚很早便醒了。郡主平躺着，银红色丝衾盖到了肩头。裴云岚下了床，轻轻趿拉着鞋子走到了窗前。她略略打开了窗子，望着外头。

　　晨光微熹，紫微城即便尚在沉睡，依旧威压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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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

　　大清早，裴云岚先去了纪府，又跟着纪如寻来到了茂柔公主府上。正式拜见了这位和善的长公主，还收了个玉镯见面礼。

　　茂柔长公主今年三十五岁，长相和皇上有几分相像，五官中多了些柔美。纪如寻她以前见过很多次，所以一直拉着裴云岚问话。等到被问了个底儿掉，长乐郡主和顺淑县主也来了。

　　两位贵女都不约而同的穿了白色系，长乐郡主穿得是葱白，顺淑县主穿得是荼白。纪如寻是一身恬淡的葵绿，只有裴云岚穿着暗沉的鸭蛋青。

　　上了可以容纳八个人的宽敞马车，裴云岚又开始牵起话头，炒热气氛。合天寺在邙山上，裴云岚除了扫墓就没怎么来过。

　　古木参天，葱葱茏茏的邙山也是避暑消夏的好去处。茂柔长公主不愿扰民，因此没有让人清场，但是寺院主持还是没有让闲杂人等出现。

　　到达合天寺已经是中午，用过斋饭，午睡休息后，茂柔长公主带着女孩子们来听俗讲。法师给她们讲得变文是《目连救母》，说词是白话写成的，所以裴云岚也能听懂。

　　辞藻华丽，描写生动，既说且唱，将佛陀的大弟子目连拯救亡母出地狱的故事讲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讲到了目连盛饭奉母，但食物尚未入口便化成火炭，其母不能得食时，茂柔长公主连连拭泪。

　　到了变文尾声，佛陀教目连在七月十五僧自恣日，为父母供养十方大德众僧，以此大功德解脱其母饿鬼之苦时，法师的唱腔婉转，声调感人，配合上恰到好处的伴奏音乐，将气氛完美的烘托到了顶点。

　　三位贵女也是一脸感动不已的表情，裴云岚也觉得很精彩。

　　俗讲结束后，已是下午。茂柔长公主坐得久了腿有些麻，于是在花圃里散散步，活动下筋骨。王成湜找了过来，等他对着女孩们行过礼，茂柔长公主轻轻拧了下小儿子的耳朵，道。

　　“你不是不想来的吗？怎么弄得一身汗。”

　　“母亲勿怪。顾舍人他们组了人来打马球，所以我就来了。”

　　“小心些。你去吧，有长乐他们在，我可不用你陪我。”

　　“是，那孩儿告退了。”

　　顾舍人，说得莫非是顾望津？那，徐观洲也来了？裴云岚暗自想着，陪着茂柔长公主散过步，又休息了会儿，便是晚饭时分。合天寺的斋饭是她目前吃过的最好吃的斋饭，她连用了两碗饭，茂柔长公主笑着说不够的话还可以再添。

　　“姑姑可是头一次见这么能吃的女孩子呢。”长乐郡主道。

　　“走动得多，所以胃口大开。”裴云岚也笑着回道。

　　晚饭结束，众人喝着茶讨论待会儿做些什么来消遣的时候，徐观洲来请安了。他一身浅月白的襕袍，清清爽爽，丝毫看不出是打过马球的样子。他说玩得忘了时辰，天色太晚，宿在这里明天再回，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虽然徐观洲全程目不斜视，但是裴云岚总觉得他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夜间的消遣是下棋，原主小姑娘棋艺还不错，只可惜都被她扔到爪哇国了。茂柔长公主对长乐郡主，纪如寻对顺淑县主，这两组都下得你来我往，不分伯仲，单纯负责围观的裴云岚不免有些犯困。

　　“你若是困了，便先回去休息吧，无妨。”茂柔长公主拈着一颗黑子，和蔼的说道。

　　“多谢长公主，那云岚先退下了。”

　　郡主没有挽留，只是多派了一个婢女送她回房。裴云岚刚躺下没有一会儿，就有一颗小石子落在她脚边。她拾起石子，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出来。

　　裴云岚开了个门缝，探出头，望见徐观洲站在一棵树下正朝着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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