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死亡之梦

　　左安将白凛从怀中扔了出去，引得她小嘴抹了蜜般地口吐芬芳。

　　左安毫不在意，只是及时提醒着白凛：“好好体验这种坠落感，它会把你带回现实世界，从她出声的那一刻起，这里既不是我的梦境世界，也不是那座医院的游乐场！

　　这里，已经成为了永恒梦境！”

　　坠落的速度在加快，左安能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浓雾在散去，这让左安看清了四周，他离地面越来越近，路口处还有一辆全速行驶的出租车正在朝着他要坠落下的地点驶来。

　　“滴滴滴！”

　　熟悉的车笛声随着风声隐隐飘来，车内的血人司机正嚼着怪笑开心地转动着方向盘，在左安撞击地面的一刹，它便会再补上一刀。

　　“白费功夫。”

　　左安缓缓闭上了眼，尽情享受着坠落之感，而他上方的白凛已经消失无踪，从梦境中脱离了出去。

　　梦魇向它们开放了离开永恒梦境的权限，左安迟迟不出去的原因只是想多体验一下这完整固有领域的感觉。

　　虽然梦境的场景看上去毫无变化，但精神和此场景相连的左安却能感受到现在支撑起这场景的规则有多么恐怖。

　　左安建立的这个二重梦境的框架成为了梦魇到来的连接点，从而让她接手了这个世界的掌控。

　　神秘存在的力量充斥在左安的脑海中，他无法动用，却能安静地观看梦魇使用这力量的方式。

　　无限的梦境重重叠叠，比起坠入更深层次的梦境，忘记梦境的层数是一件更可怕的事，那会让人一直怀疑自身是否处于现实，就算梦境的主人什么都不做，也会生生把人逼疯。

　　“出去吧，记得带她来见我。”

　　梦魇的声音凭空出现在了左安脑中。

　　得到指示的左安也不再留恋，即将坠地的身影忽然消失一空。

　　碰！

　　沉闷的声响从地面上爆出，那辆出租车狠狠地撞在了大楼墙壁上，原本被浓雾修复好的车身再度报废，血人司机的脑袋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飞出了窗外，身体上喷涌出浓郁的血水。

　　血液包裹着零件在地面上流淌，但受伤的只有血人自身，它没能得手，左安已经离开，原本杀人的一撞变成了自杀式的袭击。

　　血人司机没有就此毁灭，它失去头颅的身躯摇晃着下车，飞到马路上的脑袋不停转动着它的眼球，似是在操纵身体行进的方向。

　　没有皮肤的双臂抓住了血色头颅，身躯将其缓缓举起，想要将头颅安回自己断开的脖颈。

　　头颅已被举高，但那不安分的眼睛却停住了转动，像是失去了生机，眼里充满着死寂，但血肉上却开始长出了皮肤。

　　就在刚刚，它做了一个梦，梦见它开着一辆相同的出租车去撞一位从高空坠落的人，它不明白这样做的缘由，只是狠踩着油门向他撞去。

　　时机正正好好，透过玻璃车窗，它看到了那位坠落下来的青年的模样，明明下一秒他就会被自己撞的粉碎，但那青年却始终闭着眼，一副惬意的模样。

　　青年消失了，而它却开着车撞到了墙上，它的脑袋飞离了身体，失去了生机...

　　梦境的事和刚刚发生的事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它在梦中的模样是一个长有皮肤的人类。

　　梦境终止，那颗头颅掉落在地，无头的身躯双膝跪倒，同样栽倒在马路上。

　　浓雾彻底消散了，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血人司机的生命。

　　楼顶的医生站在天台边缘，向下注视着雾气的消散，注视着司机的死亡，它默默不语，像是再为它们进行哀悼。

　　“嚯，我说怎么发现束缚我降世的规则变弱了，原来是跑来了一只占有了固有领域的鬼物。”

　　梦魇的身影在天台上浮现，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裙，双手环抱着一只松软的枕头。

　　她站在那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在她身体周围，漂浮着无数透明状的气泡，各色各样的画面在其中快速闪动着，有像骷髅一般的衣架，还有身体畸形的病人。

　　它们在气泡中经历着无法逃离的轮回，身体的模样却在轮回中不断贴近正常人类的身形。

　　最终，它们看起来和常人无异，身上所有的灵异之处都在轮回中被洗净，它们随着轮回的流转来到了一次又一次的终焉之刻，只是失去了灵异力量的它们在这一次彻底迈入了死亡。

　　只是一刹那，梦魇身边的所有气泡同时破碎，细微清脆的声响悄悄带走了梦境中所有被医院改造过的东西的性命。

　　医生终于回过了身，黑色的缝合线在它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崩开，像触须般朝着梦魇张扬。

　　它感受到了自己所有的病人都已死亡，诞生了狂躁的怒火。

　　“7级的鬼物？不过你这个投影顶多也就5级的水准，若不是固有领域事关重大，我也不可能因为你被允许临时降临于人世。”

　　梦魇低头拍着自己的枕头，双眼睁大了一些，那纯黑色的眼底中流淌着极致的怒意。

　　医生动了。

　　它脸上的黑线像是一条条蠕动的锁链，一齐向着梦魇奔射，但梦魇却低着头专心打理着自己的枕头，不曾抬头看那些锁链一眼。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占了黑泽的部分领域，不然我也没有理由出手把左安救出来，要是他在留下后代前就先身死的话我可就头疼了，你知不知道我等来这么一个代理人到底等了多久？！”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梦魇吼出来的，她单手抓着枕头，随手向前一挥，整个场地顿时变了模样。

　　不止是黑线，城市和街道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座医院依旧挺立，它矗立在黑暗中，看起来十分诡异。

　　梦魇的面前漂起一枚新的气泡球，里面的主角只有一人，是那仍站在她面前的医生。

　　医生的身体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意识。

　　它的人生开始在气泡球中闪动，而它留在外面的身体正随着面画一点点变成人类的肉身，它苍白的面容上有了血色，皮肤上的黑线寸寸绷断。

　　它身上的规则正在被抹消，而失去灵异力量支撑的肉身已然走到了末路，所有的黑线一同断开，这具被缝合而成的身躯散落成一地碎块，散发出腐烂的臭味。

　　气泡从出现到破碎不足一秒，但医生已经在永无止境的梦中迷失。

　　梦魇在鼻前挥了挥手，驱散着那股臭味。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耸立的医院投影，嘴角渐渐勾起了恶魔般的微笑。

　　“投影侵蚀？呵。”梦魇不屑的嘲讽，并开始了思考，”让我好好想想该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死亡之梦才好，期待你的本体能对我送出的礼物满意，逆向侵蚀可也是我的拿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