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本源杂病录

　　苍山峰领吴枫来到另一座洞府，推开大门。

　　这座洞府无人把守，显然是苍鹰族不怎么重视，吴枫跟随苍山峰用灵性视物，摸黑进入，才发现内部空间也是不大。

　　洞府中没有书架，只有一些石台，书卷杂七杂八地摆放在上面。

　　“平时，只有我们这些孩子会来此地。”

　　苍山峰灵性说话，点亮里面的几根松油火把。

　　吴枫皱眉，从地上捡起半本古书，抖出半两的石头灰。

　　这是一本山海杂谈，由传承文书写，讲部分地域的地理和生灵面貌。

　　里面有提到，净化之地外面是西陵，一片极其广袤的大陆。

　　而直接与净化之地接壤，且被落日深渊分离的，是西陵大陆的羿落渊州地区。

　　羿落渊，意为箭神击落了深渊，因此也称落日之地，该州崇尚射术。

　　此书已经缺页严重，吴枫看了几眼便放下，继续翻找其他书。

　　他对这些自然也感兴趣，但更关心的还是苍鹰老祖说的“引力”，希望能从藏书窟找到相关论述。

　　苍鹰老祖没有具体解释“引力”，只是跟他说，“引力”和“灵力”都是使用灵气的方法，后者最为常见普适，使用是一种本能，而引力极为强力，却少见，使用对修行者的要求太高，太苛刻。

　　而苍鹰老祖认为，吴枫正好符合引力的要求，而且能在藏书窟，找到对应的机缘。

　　苍山峰盘坐在一个石台上，抓起一本杂书，看得津津有味。

　　“吴枫，你在找什么？”

　　它发现吴枫在故纸堆翻找，每部典籍都匆匆一瞥，或只看几页，便是好奇地抬起头来。

　　“你在这里见过‘引力’吗？”吴枫随口问道。

　　“引力？”苍山峰迷惑，以前从未听说，也未见过，但起身说，“我也找。”

　　它开始帮忙，翻查其他石台，甚至还翻出几本古老的鹰语书。

　　这种灵兽时期的文字，早已失传，现在没有几只魇兽苍鹰能看懂。

　　比起苍鹰文字，传承文的优势太大。

　　“谁能戡乱天倾？”苍鹰老祖说，“我并非没见过天阶本源，那也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很狂傲，也很有自信，自认经天纬地，举世无双，后来他死了，是我亲手埋的，他没有变成例外。”

　　“他临死前，想帮我找回太阳，与深渊一战。”

　　黑色的雾气涌动，净化古代魇在询问战果。

　　苍鹰老祖望了它一眼，闭上老迈沧桑的双眸，续说：“他在深渊待了一天，苦笑地回来了，没有受伤，也没有跟人说什么，人生第一次跟别人道歉，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次。”

　　“其实他不知道……也许他知道，我恐惧的从来都不是落日，而是天空。”

　　说到这些陈年往事，苍鹰老祖并没有任何情绪。

　　但当她抬头望着洞顶，却仿佛看到真正黄昏时的天空，那双苍老的洞察之眼，有着深深的忧愁。

　　净化魇的黑色雾气不在飘动，如同凝滞，很意外这个故事的结尾。

　　“我从尘封的历史中了解，当一个世界步入晚年，退化，天空总会来人，掠夺我们的机缘，毁灭我们的家园，尘封我们的历史，留下寂灭的世界，最后扬长而去。而芸芸众生，永坠虚无与深渊……”

　　净化魇黑雾翻滚，激动，很愤慨，要反击敌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情。

　　“我想期许一个人，也许上天也在期许这个人的出现。”苍鹰老祖望向藏书窟方向，又转头望向还在为敌人激愤的净化魇，“但期许总是落空，他会成为例外，还是重回历史的你？”

　　那团黑色的雾气涌动。

　　苍山峰跟吴枫翻遍洞府，没有找到关于“引力”的只字片语。

　　这时，吴枫找到一本名为“本源杂病录”的书。

　　这本书封面缺失，扉页泛黄，纸张也很陈旧，但书页保存较为完整，损耗得不算严重。

　　内容是分析天阶本源的各种病因，其他本源则完全不提，大概是不会生病。

　　吴枫初见时心情震动，如获至宝。

　　后来，目光阴沉，脸色越拉越黑，险些摔书，愤慨大骂：“胡说八道！”

　　吴枫完全明白了，那两只苍鹰口口声声视他为疯子，就是受了此书作者的严重毒害。

　　此书看似在据理分析，但长篇累牍，字里行间，都只写着一句话。

　　“天阶都会成为疯子”。

　　笔者试图通过一些无法求证的案例，用犀利笔锋，高明话术，惊秫文字，制造恐怖气氛，将不谙世事的读者引向歧途，最终完全相信本书的结论，以达成不可告人之目的。

　　比如一个案例，是说一个天阶本源者快病死，为避免仇家寻仇，杀死妻儿，而更夸张的案例，则是连亲戚朋友也杀了，这些案例，所谓的目击者都刻意保证，不是“入魇”。

　　最后还有些案例，是有些人明知必死，陷入疯狂，拉全天下的人殉葬。

　　吴枫就奇怪，天阶本源哪个不是强大无匹，那些“目击者”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在那种生死危机关头，不想着赶紧逃跑，倒关心人家是不是“入魇”了？

　　“这是书灵写的。”苍山峰探头过来说，“听老祖说，传说这一本源的人，曾经书写历史，后来屡遭遇大劫，传承者被斩杀过半，连本源都差点消失，据说历史中有大恐怖，后来不敢触碰，而是写话本。”

　　“小说？不是医书？”

　　吴枫彻底无语，都要去找作者讨个说法，凭什么诬蔑一个群体？

　　“作者是谁，跟天阶有仇，这就不怕遭到大劫？”

　　书籍前后，他都没有找到作者。

　　不过想想也是，如此编排天阶本源者，身后若没点依仗，谁敢留下名字？

　　“这本是藏书窟最古老的书籍，不知是被哪代先辈叼回来的。”

　　苍山峰回想儿时记忆，向吴枫讲述，这本书籍当时便是如此模样，不知被多少好奇的苍鹰摸过、看过，甚至为了谁先看，双方大打出手，争夺撕扯过，后来都不见更多陈旧与破损。

　　即便是父辈苍鹰，它们的记忆同样如此，询问过祖辈的苍鹰。

　　但毕竟是话本，时代再久，如何行径古怪，也没有苍鹰真正重视起来。

　　“你就带上这本书，以后见到书灵本源的人，不妨讨说法。”

　　苍山峰大方将书送人，说：“这也算是因果循环，传承债，传承还，不可能毫无牵连。”

　　“罢了。”

　　吴枫不会真为了死人写的书，去找活人麻烦。

　　他此刻倒是有了一个灵感，他为何会愤怒，因为天阶本源被人编排，如果将这种编排当成攻击，他的愤怒自然是一种反击，这种“攻击”成功引起他的“反击”，这是否就是“引力”呢？

　　“你打我一拳试试。”吴枫看向苍山峰。

　　“为什么？”

　　苍山峰发愣，吴枫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别问，你老祖让我打她一拳。”吴枫露齿笑道，“我就没有问原因。”

　　“呃。”

　　苍山峰望着吴枫的手掌，还没完全消肿，明白怎么回事，便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喉咙。

　　它不敢打，吴枫这是不准备留隔夜仇？

　　双方都是小觉醒，可吴枫曾亲手胖揍大觉醒的苍大郎，断然不是对手。

　　“别怕，只是试验从这本书中找到的思路。”

　　吴枫催促，拍了拍手中的书籍。

　　苍山峰听得脸也绿了，这话本通篇都在恶意编排天阶本源，能领悟出什么好思路？

　　但吴枫坚持，苍山峰只得不再犹豫，鹰爪直接握成拳头，带着劲风朝着吴枫的肩膀砸来。

　　吴枫闭目凝神，在拳头临身之际，爆发灵性。

　　苍山峰一拳如同打在气球上，身影被震飞出去，差点砸在一个石台上。

　　灵性没有引出任何力量。

　　“再来。”

　　苍山峰再次出手，这次吴枫反应慢了一拍，被直接打翻在地，也是什么力也没引出。

　　“再来。”吴枫爬起来喝道。

　　苍山峰连续出手，不是被吴枫震飞，就是打翻吴枫。

　　“就没有别的办法？”

　　苍山峰摔了好几次，有些苦，觉得旁边那本“本源杂病录”书，越来越讽刺。

　　这本书也许在胡说八道，但吴枫确实是个狂人！

　　“我想到一种办法。”

　　吴枫早已席地而坐，任由苍山峰攻击，现在揉了揉麻木发紫的肩膀，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