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别丢下我

　　“好了好了，乖啊。”周晓彤抱着桤木的身子强行把她拖进屋里，虽然她的身份是心理咨询师，但是对于这个小孩她还是带着私人情感去处理事情的，不论她有什么事，周皓总是第一时间去看她，以至于直接忽略了她，他们可是快要结婚的！他作为她老公不能这样的！但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周皓却是个负责的好男人不是么，他的过失害死了人家小孩的妈妈，对着小孩有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你放开我！你他妈放开！”桤木大吼着第一次说了脏话，周晓彤红着脸愣住了，趁这空档桤木赶紧跪到她爸爸面前。

　　就这么仰着头看她爸爸，周皓他们都呆了，没想到平时默不作声的桤木能这样发火。桤木一边抽搐的哭着一边求她爸，“爸，爸，求你了，别把我丢这里！爸，我心里没事，你别把我丢这里。”桤木说着一直咳嗽起来，鼻涕口水流了满身，“爸，我求你求你我求你！”她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磕头，她爸爸憋着情绪捂着脸要走，桤木一把抱上他的腿，“爸，别走啊爸！我不要在这我不要！”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爸本来就要放弃了执着，刚回头周皓把他推了出去，咚的一声关上了楼梯口的门！他也想起了幺女的事情，揪着心抹掉眼泪往前走一步也没有回头，门里的桤木抓着栏杆喊了两声，“爸！爸”她爸再也没有回头，她绝望了。心直直的坠落在地，累了似的埋头哭了一会，屋子里躲着不敢出来的周晓彤的妈妈心疼的跑了出来，她抱着桤木劝慰着往家里拉。

　　“七七啊，别哭了，阿姨给你做了炸鸡腿，来，咱们回家去吃。”桤木被拉着走过周皓的身边，周晓彤一脚已经踏回家了，谁知桤木突然回身蹦跳着要杀了周皓！

　　“你他妈的杀人犯！是你杀了我妈！是你是你！”桤木趴在他身上一顿毒打。

　　周皓知道这一顿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她现在还有力气，他绷着脸试图去抓她胡乱挥舞的手，她的指甲一下子抠到他脸上连挠带抓的。除非起身把她掀倒，周皓完全没法制住她。身后冲上来的周晓彤推搡她妈赶紧回屋里，她扑上去逮住桤木的双臂拉倒在地，“周皓！抓住她的腿！”躺在地上完全狼狈的周皓反应过来一把按住她乱踢的小腿，“走！走！回屋！”

　　周晓彤一路倒着把她摔进了小房间的床上，关上门。“放我出来！放我出来！”桤木沙哑的叫喊着伏在门上拳打脚踢。“你要疯！就在这里面疯个够！等你疯够了我再放你出来！”她叉着腰朝里面喊道，眼看着门把手就快扭动开了，她一手拽着门一手从犹豫不决的周皓上把钥匙抢了过来，狠狠的绕了几圈锁起了门。完了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周皓愣了一下自知给她带来的麻烦太大，低头走向卫生间处理伤口。

　　再回来周晓彤气鼓鼓的抱胸坐在沙发上不停的跳台，周皓抽了纸巾对于这样的闹剧无法开口。厨房里出来的周妈心有余悸，悄模悄样把周皓拉到一旁说道，“皓啊，这丫头太，太闹腾了。”说着她看到周皓的脸上还有被抠的一道道的血口子，她拍着他的肩，“你看你，他把你伤成这样，我们彤彤气一下也是心疼你，你体谅着啊。”

　　“妈，我知道彤彤心疼我。可我对那孩子有责任啊，我这停了职没地儿住只能暂时委屈着您和彤彤了。”

　　“没事没事儿，妈明儿回老家看看去，你和彤彤好好的处着，可别吵架啊！”

　　谈完周皓又在阳台抽了根烟，他夹着烟嘴不停的挠头，又一下子看着天空一下子埋头看脚。屋里的周晓彤看他这样不自在又开始心软，咬着嘴唇低声骂着犯贱！骂了他也骂了她自己。

　　“周皓，你打算怎么治她？”周晓彤质问的口气让周皓心里更加烦躁，看样子自己的老婆已经不喜欢从他嘴里出来的乖乖女桤木了。

　　他扔掉烟头一脚踩灭了，周晓彤也不知道哪里窜起来的怒气一把推开他，“告诉你多少回了别把烟灭在这！烟灰不难扫啊！”

　　周皓没有防备差一点跌倒在地，他胸间也窜上来一股气，“周晓彤你凶什么！我知道你烦我！我也知道这是你家的房子！行！我走，我走行了吧！”周皓明知道周晓彤气的是他的软弱，可他宁愿这样吵一吵抒发出来。

　　“你走你走！这本来就是我家！”周晓彤推着周皓往外走，周妈听到吵嚷声立马跑了出来。

　　“哎呀，周皓啊，刚才才跟你讲的话都忘啦！我们彤彤不都是为你好吗，你还跟她吵。”周妈有高血压这一叫一喊的就差跺脚了。

　　“妈你别管！让他自己作！作死了算！人家胳膊肘往家拐他偏偏跟人家不同，非一个劲儿的把自己作残了！”周晓彤叉起腰来指着他骂。

　　那周皓眼看着一点面子尊严都被她骂光了，气上心头。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屋子里的桤木本来都没力气了，听到外面这样闹，她似乎觉得有机会了又开始对着门踢打吵闹起来。

　　混乱中周妈的血压直线上升，眼一翻晕就倒在地！

　　“妈！妈你醒醒！”周皓和周晓彤吓得脸都变色了，赶紧给120打电话，今儿这事到这才算暂时结束。

　　两人累的气都穿不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周妈妈主院观察一晚叫他们回家呆着，医生也说没什么大碍两人这才放心的回来。一进门这才想起被关在小屋子里的桤木。

　　周晓彤怕看着她跑去厨房开火烧点吃的，周皓轻轻摸了摸结了一层痂却还很疼的脸，心有余悸的握着门把手也不敢开，哎！想他堂堂七尺男儿怕一个小孩？实在不行再给她送回去就是了。

　　开了门一股刺鼻的恶臭让人作呕，地上一摊一摊的呕吐物还有类似小便的液体，周皓快速换了一口气，桤木跪在地上瘦小的身子伏在床上睡着了。

　　周皓跨着步子把她托了出来轻轻放在沙发上，周晓彤手持锅铲问他，“她怎么样了？”

　　周皓看桤木脸上通红的伸手一摸，“啧！不好，她有点发烧呢！”他说着穿起外套要出门给她买药，“你待会收拾下房间！”

　　周晓彤耸耸肩表示无奈，炒了个韭菜炒鸡蛋还有西红柿蛋汤，冰箱里还有早上没吃完的馒头。都布置好餐桌后，便拿着工具去打扫，没想到屋子里连脚都踏不进去，她回头看了看躺在沙发上已然入梦的桤木，嘴里不免的嘟囔起来，造的什么孽啊！高才生也是俗人也受不了烦的！等周皓回来后她打算跟他好好谈谈，在这样热心助人她完全受不了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带么！况且这是她家。

　　在这住了几日桤木却还是战战兢兢的，她第一次走进小区又住进小区，上个楼要数数踏了几层，进门要按门铃要换鞋子。这下繁琐的东西从她出生以来都没接触过的，有同学上学还问她，七七啊，你家住这么高档的小区啊？她能说什么？借住？连亲戚都不是。只能低头路过每一个人，她原本还挺自傲的女孩子，就算是妈妈死了也只是伤心还没轮到这样自卑，难道要她去说她爸爸不要她了吗？

　　周皓想着办法带她出去玩，带她开心，周晓彤也想着法子给她读好看的书，陪她看好看的动画片。当然在她假装睡着之后总会听见他们在吵架，桤木总暗地里想着，谈恋爱就是作怪！白天看着那么好的两个人到了晚上连谁擦桌子这一丁点小事都要吵个半天，在这种环境下她怎么能好起来呢。幸好那时候没多少跟筋去瞎想，她连临走的时候都一直觉得她的心理问题根本不是他们治好的。只是她自己更善于按捺住了，她会悄悄的把她幻想的妈妈放在心里，只要天一黑关上灯一切都会活起来。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怪异的自己哪天就爆发了。

　　开始介意有人和她很像的时候，是从王宇杰那个王八蛋头顶着不用开水烫都能弯的泡面头，开着人字脚站在她和美宥面前说的那句话开始的，“咦？其实，你和美宥蛮像的哎。”

　　那会儿已经步入初三了，爱管闲事的周皓突然消失了，她好几次路过那个小区却一步都不愿意踏进，她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周皓始终是她妈妈去世的元凶，这个疙瘩永远解不开！哎！走就走了吧！没人管着她还解放了呢！桤木虽然强迫自己开心但心里总觉的有些憋的慌，就像当初爸爸把推她给周皓那样。

　　再说王宇杰，一直盯着她不放的家伙自从和美宥分到一个班成为作业共享考试共抄前后桌之后。那个被誉为青楼栏杆的地方总见他两打情骂俏的踪迹——老师总说趴在阳台晒太阳不文雅，像古代青楼女子招妓的样子。看到美宥跟他打闹就像自己原先跟他打闹一样，好像自己分分钟被代替了。她心里毛毛的，有个小刺儿要冒出来——这是十六岁开始青春的她最怪的感觉！

　　王宇杰，虽然你说话不是一般的二，虽然你人品不是一般的差，虽然你浑身的气质像被丢进垃圾桶的垃圾那般恶心，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错了，就是那么无可救药的老是看着你。

　　这是桤木写的唯一的一篇日记，短短几行字述尽衷肠，原谅她实在不是舞文弄墨的料子。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她知道从她觉得毛毛的时候开始她的眼里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个不停找她麻烦不停追他的王宇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喜爱篮球，更喜爱炎炎烈日下穿着刺眼的白色阿迪球衣打篮球的王宇杰。他是那样的众目睽睽，她对他有了异样的感觉——说到底是那么不可见人的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