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悲观的男人

　　“啊呀，我跟你们说，将来结婚了，一定要门当户对的。”

　　才进门，老板阿姨又在跟他们说教了，她家财万贯，有个银行里工作的儿子媳妇。于是她成天跟员工讲她家如何幸福。

　　我很是不惯！每次很忙的又缺人的时候，她就拉着打扫阿姨——是她老公的表姐。

　　两人坐在柜台里唠家常，完全不在乎我一趟趟端着餐盘汗洒洒飘过。有几次为了凸显我很忙，不管是上楼梯还是下楼梯我都很用力发出“咚咚”的声音，结果被高总管骂了一顿结束。

　　柜台里面还站着个姑娘。噢，对了，再过几天就要走了，那个小伙子也快“实习”结束了，阿姨这几天嚷嚷招新人还真找到了。

　　“阿姨好。”

　　萧萧绕过吧台这才看到她居然是赵儿！依旧一身白裙子，只是晒的有些黝黑，高高耸起的苹果机晒出几条清晰可见的血丝。

　　她跟我打了个招呼，我只是微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我的领地被陌生人闯入的不适！即使她是我认识的人。

　　我到员工间脱掉外衣拉开抽屉，里面塞着一个大包，完全没有我的位置！这女人好像很不自觉。

　　我穿上围裙，顺手拎着桌上水瓶有没有空。如果空了，我一定会出来骂高总管“一上午呆着干什么的！水都不烧！”一副我是总管的样子，他却全不在意的。

　　“水只能到这。”我指着水壶，一手插上插头，“大概半个小时就好了，常注意这里，不然水壶会烧坏掉。”我的娴熟在她眼里好像小孩玩过家家，这是我的直觉。

　　“我知道。”她笑着跟我说，那双内凹的杏仁眼果然深邃！

　　这几天我要走了，高总管总动不动就叫我做事。即使我大姨妈快来了，累的肚子直疼，他依旧不肯罢休把我当机器使唤，小伙子偶然帮我一下，他就说我懒。

　　“人家以前是大酒店出来的！用你个半吊子教啊！”高总管一脸吃了屎的样子从门口走过去。

　　我走出去不想罢休，他就这么不给我面子！或者以前是我多想了，人家再照顾你只是把你当小孩。

　　现在这样看不起你也是因为有了更好的人选，可是我以为我们的工作默契才是最好的，难道都是我错会了？

　　我冷眼看着赵儿，她摆出很尴尬的表情，但我心底里已然当她是敌人，会抢了我的功勋的敌人。

　　老板说要教她如何接待客人，如何如何.像教小伙子那样全教给她。

　　她倒也不怕生，总跟着我。我跟厨房阿姨嘻嘻哈哈的说笑，跟大胖小瘦厨子打闹，跟高总管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我是多想告诉跟在后面的她，这儿是我的地盘！

　　晚间吃完饭，她乖乖的坐在前台看菜单，伸手想把今天结束的菜单腾在客人的结账单上。这本来都是高总管自己的工作，他也曾叫我做过，我偏不，又不多拿工资，况且他那狗趴趴字谁认得！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没拦她抄写，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玩手机。阿姨走了，谁管摄像头怎么样。

　　“明天请个假跟我哥哥嫂子吃饭，快开学了，谢他们照顾我们呢。”刘炎林给我信息。

　　我难过了，这些天杂七杂八的事还有同学生日我都请了好几个假了，再请……老板会对我有意见不说，那工资够不上学费可怎么办……

　　“不能请了，我都请了好几回了。”信息已发出去，我又后悔，我跟他谈的时候他表哥嫂真的对我很好，总请我和刘炎林吃饭，吃烧烤。我觉的这是他把我介绍给他家人的第一步，总是高兴的。后来我才知道，就是跟他亲哥关系好都没用。

　　“你为别人都能请假，这个假不能请吗？”

　　我气短，我们总这样为些小事斗。

　　去西塘的时候，那道家给我们算过了，要少为小事斗才好，他也信誓旦旦说我们少些斗嘴，他会做个成熟的人。为此还花最后一点钱烧了柱香。现在看来那些根本没用，“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你别这样挑刺，我已经请了很多假了，再说你请客为什么不能迟几天。”

　　信息好久没回，瞥了一眼在抄写的赵儿，她的字不好看，一板一眼却不好看。

　　单子上又迟迟不下笔，我瞟了一眼，淡淡的说，“西红柿蛋汤，他的字跟鬼似的。”

　　“你才跟鬼似的！”高总管听见从后面上来说，一边擦嘴边拿起单子又望了望，“看看人家姑娘多好，还晓得做事，你看看你吃完就知道坐着看电视！去，上去加水！”他把凳子一拉不给我坐。

　　我赌气道，“切！人家根本看都看不懂，你这破字也就我认识！”

　　这话实在有些争宠的味道，很是幼稚！我拎着上去加水，其实是在拐角的小包厢里坐着发呆，一遍遍回想着刚才的话，怎么听都像争宠！

　　电话来了，是刘炎林。

　　我接听屏着呼吸听他讲话，他要是高兴就会想孩子那样捏着嗓子说话，轻巧上扬。他不高兴声音就是一种低沉的音质，拖泥带水。

　　“萧萧……为什么不能请假啊？”他总这样带着央求的语气，扯得我喘不过气来。但这求只是语气，他从不求我，即使是道歉，他也觉得是一件降低了身份没了尊严的事情。

　　“呼！我都说了我请不了假，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马上工作都快结束了，你看你一个暑假全呆在家里玩游戏。”我并不想像他妈那样斥责他，我是个贤惠善良偶尔调皮需要他宠的女朋友！听他并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默着。

　　这些天事多，我压得喘不过气，他还这样给我找刺。我多想告诉他！我大姨妈逾期了，老是肚子痛，不知道会不会来，你可不可以关心关心我。

　　可他从不记得这不是第一次，七年，很多我记都记不得的次数！这就是我为什么下定决心要跟他分手的原因。

　　虽然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常常心有灵犀，常常觉得我们呼吸着同一片儿的气。

　　但压心的时候更多。

　　女人最害怕遇上悲观的男人，我要用双倍的爱去呵护他，我的喜怒哀乐全由他掌控。

　　渐渐地，日久了，我学会不在乎，不在乎他的想法，以自己为主，但很多时候我肯定我自己做不到。

　　我妈说我太过依赖别人，依赖我那个老子，结果被他的无情鞭打；依赖她，惹得满身怨气；依赖刘炎林，我就注定要付出身心俱疲的代价。

　　晚上十点，我告诉刘炎林等我回去。

　　其实说的很幸福，等我回去，这样的字眼，好像我们是一个家。

　　我心里又多期盼我们是一个家，其实呢，只是一个地盘，两个不一样甚至更根本融合不了的一个家。

　　一路上我又想起了我妈说的话，虽然她很喜欢刘炎林，他很老实实在。但是如果他妈妈不喜欢我他家人不喜欢我，那我不必去追着人屁股倒贴！这种做法跟白痴没区别！

　　她就这么骂我，我也回她，我跟他妈妈还没接触过，人家怎么就不喜欢了呢，这不是还没见着面呢么。

　　她会说我身子重只能找个会服侍我的，比我大一点的老公来疼着我。

　　我又无语了，胡乱跟她说别的事岔开话题，此前我并不想让她破坏了我和刘炎林。

　　其实我内心又何尝不喜欢这样，饿了，有老公做饭给我吃，刘炎林绝对不可能，他答应用暑假学做我喜爱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肥肠给我吃，可如今一个暑假都过去了，他升级的只是他的游戏。胖了，有老公带我去运动或者直接告诉我没关系，胖的抱着舒服，刘炎林也不可能，他嘴上不停在我说胖了，懒了，要他带我去运动，买个羽毛球拍子到现在也只打过两三回，他总有一堆的理由回家。

　　这么想着，他简直不合格。那我怎么会喜欢上他？闭上眼全是他打球时跳跃起来笑着的样子，自信，阳光，帅气。

　　那时候我总躲在教室里打开窗户看他打球，他起跃的时候真的很帅！想着那时的暗恋，心酸眼泪又是一把。

　　但值得骄傲的是跟我告白的是他。

　　想起那时候的事我不禁的又笑了。可看看现在，他在我心里只剩那么些缺点了，我一次有一次怀疑自己还爱不爱他，然后见着他，再告诉自己，凑合凑合算了。

　　“嗯哼。”我停下车，这里是他家后面的花园广场，他总在这里等我。

　　他的新手机，他正聚精会神玩三国杀。

　　“等等等，马上就赢了。”他手指轻轻那么一按，再抬起头看着我，我总觉得我是他妈，叉着腰站着叫他别玩了回家吃饭那样子的妈。

　　我静静坐在他身边，不管我在外面受了气在家里被骂，总之在他身旁，我会飘然，像神仙那样气定神闲的优雅舒服。

　　“明天请个假好吗？”他直接打开话闸。

　　我很累，歪倒在他身上，其实我心里已经在想怎么跟老板请假了，但总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使我不愿意松口。

　　“啧，别这样，我真的请了好多假了。”但我又不能告诉他我学费不够的事情，再玩下去，什么都不会有，我心里很清楚。

　　但他有时间玩，他有那样的家庭，本身又是个男的，三十岁他再长大也不迟，现在，那就是个小孩。

　　“萧萧。”他扭捏着把脸凑到我脸下，一个吻把我迷得昏头转向。

　　他何时这样纯熟了，记得我们的初吻还是我先吻得他，那时候的生硬和青涩倒让人有几分怀念。

　　“好了，我在想办法。”

　　第二日一早刘红梅给我打电话说她要堵了什么政府大门去。我揉揉睡眼，迷迷糊糊听了下去。

　　她说我成天就知道睡觉睡觉，躺在床上跟我那死去的外婆一个德行。还说睡觉能睡出一分钱来啊，最后叫我赶紧起来，她要和我还有徐珊珊去堵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