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夯骚年的幸福单身

　　早上林叔叔开车送我去学校，周遭非议的目光我早已猜到了几分意思。这所学校诞生的风月俏佳人不在少数，而我被陌生男人开车送到门口自然逃不过世俗，幸而我平时不是高调的那种，低着头也就挨过去了。

　　身边划过一个又一个男生，我想，相亲，还是别的什么，除了刘炎林，为什么看别人都一个样呢？刘红梅和桤木的电话轰炸下，下了课我急急跑到超市门口，刘红梅掏着口袋站在那和以前庄上的老人说话。徐晓姗啃大鸡块穷凶恶极的一脸肥油，我愣着手不知道要碰她哪才显得亲切，结果只在衣服上滑了一下。

　　桤木也已经到了，站在那看着我傻笑，就是这样无害的笑啊，让人看不出她“苛刻的心思”。听我妈说她对这事儿还挺积极，我才不信，那周皓她不要了？

　　刘红梅身边站着个小方脸阿姨，她告诉我相亲对象就是她儿子。

　　“怎么这么慢啊？人家桤木早到了。”

　　“没骑车子。”

　　“车子呢？”

　　“哎呀，我饿了，我也要吃那个。”我抱着桤木的胳膊走进去敷衍刘红梅——车子在林叔叔家。

　　“你妈真宠你妹妹！”

　　我侧仰起头冲着她的大脸无奈一笑，“才发现啊。”

　　桤木早先跟美宥像，只是现在个子早就拔了尖儿。论个头胖瘦跟美宥像的人现在是我，只是幸而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王宇杰这号人物。

　　“他什么时候来啊？”我啃了一口鸡块，却发现了徐晓珊仰望着我手中，那双渴望的眼睛真是惹人怜，注意到也不止我一个。

　　还没说话，刘红梅就给鸡块从我手里拿了去，“哎呀，回头你要吃再买就是了。”

　　“他还没下班呢，再等一会就是了啊。”那个小方脸阿姨尴尬的笑。

　　又等了好一会儿，我赖在桤木身上给刘炎林发信息：我去相亲了！陪桤木的，哈哈。

　　回忆每一个开头我总是嘻嘻哈哈，他要么不回，要么“嗯，哦。”可我又知道他内心不是这样冷漠的人，便一直抱着某种期待，偶尔有那么几次期待失了真罢了。

　　对来人，我也有过幻想，从他妈的脸上也该猜的几分，比如会不会也是个高个儿，要么小方脸，黑与白倒无所谓了，只是别太白了吧，小白脸不安全。

　　我的肤色是黄加黑的——刘炎林一直这么笑我，叫我小黑猪。

　　没办法，朱广云长得黑，小时候我也爱玩总大热天的跑出去玩。为这肤色我也费了不少心思，吃药，面膜，各种霜……没钱的情况下就素颜！然后晚上跟刘炎林出去玩，反正天也黑我也黑，黑道一处去了。

　　小黑猪，他说是爱称，我却耿耿于怀的，女孩子，一白遮百丑嘛。

　　有一回他说的我气急了，我还古模古样的发过一条说说——他日我若为帝，定叫你天天晒太阳，站在我身旁为妃，那时候我一定是白的！

　　就在我们盯着玻璃门发呆的时候，外头正走进来一个人，我和桤木都激动地以为是正主来了，齐刷刷的抱着向往，期待，憧憬各种积极的心态准备迎接一个高富帅，结果进来的却是个矮矬穷！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们相对而视会心一笑，两张大脸喷红。

　　直到等的天都黑了，刘炎林没回短信，正主姗姗来迟。我才发现，相亲神马的对外在条件还是别抱太大期望，现实点，人家长的帅的早就有主了好吧。

　　怎么形容呢，我们心里（这里我用我们，就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是这么想的）总有种天生对同一个地方的人的认知感，他长得像个外地人，难听点就是侉子，就会有种油然而生的排斥感。

　　让外貌协会的桤木等这么久已然不爽了，我看她也跟我是同样——除了她家警察叔叔谁也看不惯。

　　“跟着看看吧。”我们跟在后头，他妈妈领着我们要去吃饭，我扯着她，怎么说也要继续下去。

　　“反正可以蹭一顿晚饭。”她轻声说。

　　我自然无所谓，可以蹭晚饭也提前学习一下真正的相亲。

　　刘红梅在后面却嚷着要回家烧饭吃，让我们自己去。

　　我甚多无语，这场滑稽的“等待”不就是她撺掇的么，她反倒先溜了，我们四个谁跟谁认识啊……

　　桤木很大方，这场正式相亲她表现的丝毫不羞涩，只是话少。

　　可我总觉得我才是被相亲的对象——我坐在那正主儿的对面，他与桤木有没有眼神交流我是一清二楚的。

　　小菜馆里，他一坐下就像掀起一场工业飓风，全身透着工人味儿——粗糙的指头，腿脚开很大的懒坐在那，脸上有些褐色的痘印。我闻着仿佛从头到脚都被汽油淋过一通的零件感。

　　阿姨一个劲儿的问他班上的怎么样，待会什么时候走，多点些菜，吃饱了。

　　我和桤木愣愣的相视而笑——又是一个宠儿子的妈！

　　后来她也问了桤木的情况，却又不是特别上心的问，更多的我想我妈早就告诉她了。

　　“你认识佳慧啊？”阿姨问。

　　我点头，那是小时候隔壁庄上的一起玩的孩子，我读高中的时候她来借过几本书，后来我不读了，我们基本就没联系了。读了高中的和不读的绝对存在一种档次问题。

　　她又说，“我们是她家姨娘家的亲戚哎！我们有亲呢！”

　　关于那个亲戚，就好像大舅的小姨的外甥的阿姨的姥姥的孙女的……总之她自己也说得这样纠结。

　　她儿子也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哦……你认识佳慧的哦。”

　　这样的联系未免太远了吧，我们难道要在这回忆童年么。

　　我赶紧岔开话题，“你在哪里工作啊？”

　　于是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桤木也像是激起了斗志跟他一起讨论，说的断断续续的。期间桤木挂了好几个电话，我想，她这是刺激警察叔叔呢吧。至于她跟那位正主谈话内容我没心思听，既然知道结果是失败，我不会辜负这顿饭菜的！

　　六点半左右，他就早早倚着开始擦嘴巴了。

　　“要走了吧，上班来得及啊，来不及你就先走吧！”他妈妈这么说着。

　　“好，你们好好吃，我就先走了。”他匆忙起身拉开了正帮他整理领子的妈妈的手，一走，连带着汽油零件一起消停下来了。

　　桤木停下筷子，我依然埋头再吃，再此我只想做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么不懂礼貌的相亲对象，我又为什么要懂礼貌，况且我们以后一定碰不到面。

　　过了一会的冷场，桤木倚靠在墙边看我不停地夹肉吃，白眼嫌弃的要死。我就变本加厉的大口吃肉大碗喝白开水给她看。

　　后来阿姨留了他儿子的电话给桤木，便也匆匆的走了。

　　桤木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饭馆，我以为她要发什么感慨。大致也许是，啊，我相亲了，我就要放下周皓之类显示自己升级了的话。

　　“她家的水煮肉片挺好吃的，我和小美子来过，下次请你吃。”

　　这让我瞬间雷倒，她总这样没心没肺叫人读不懂情绪。

　　原来这就是相亲，人来，人去，以谈话为主吃饭为辅。所谓谈的下去谈的不过是外貌和物质条件，相反，谈不下去了就开脱跑溜。

　　还是相恋的人最好。

　　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就要喜欢他的一切哪怕是我不喜欢的，他喜欢我就要接受我的一切哪怕是他不能接受的。这中间需要时间，需要磨合，于是矛盾，争吵。所谓三年之痒七年之痛不过是在时间和磨合上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过滤油纸，有的人喘不过气来，断了片，而有的人喘过气来了，便能大福大利的恩爱下去。

　　而这种恩爱有需要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谁能保证跟谁之间没个三年之痒七年之痛，反正人生几何，和谁都来还得及，只看你舍不舍得。

　　所以，喜欢，爱，是那样简单而又复杂的事情。相亲这样现实的方式，显然我是不能接受的。

　　“你还会继续相亲下去吗？”

　　“为什么不，有饭吃。”

　　“你死去，哪能顿顿都给你吃饭呢。”

　　她沉默了半晌，“明天就去那家吃水煮肉片吧！我请周皓和周晓彤吃饭。”

　　“我是作陪啊，陪相亲陪失恋陪羡慕嫉妒恨的。”

　　回到家，她小妈正在做南瓜粥，一锅子的黄肉吃多了看的我恶心，我倚在鞋柜边上不进门，她也只是回去拿钱包——我们要骑车去金华城减肥。

　　“回来了啊，吃过没啊？人怎么样啊？”她小妈停下铲子问。

　　看得出，桤木跟她和解过了，她边收拾包包跟她讲，“有点像侉子，不喜欢。”

　　“那你还跟人家吃饭？人家大人不说话吗？”

　　这是礼数问题，她小妈能关心到这，我真觉得她合格。

　　“就是人家大人请我们吃的。”桤木说着拱着我往外走，“我们出去骑车。”

　　金华城靠着刘红梅家那边，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豪华大楼，我们要骑行很远所以妄想着能减肥。

　　我们两是一样的白色山地车，她的是她省吃俭用买下的，我的是我提前跟我大表哥预支的生日礼物，可是因为不能让二表哥——舅舅家的孩子知道，所以就是拍再多照片显摆也不能署名那是哥哥送给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因为二表哥过二十岁的时候大表哥没送礼物，可我妈说姨娘要给钱来着是舅舅没要。这些个憋屈的亲戚关系着实让我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头疼！

　　我打电话告诉刘红梅相亲结果，她的意思还不肯罢休，还会再介绍几个给她的。

　　呼哧呼哧歇在肯德基发呆，点了热咖啡和薯条，聊了半天又点了圣代。

　　“我是不会付出太多的。”她再次跟我强调她的恋爱观。

　　“怎么可能呢！爱这东西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好吧。”第三轮攻顶，我咬着热橙汁吸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