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决定

　　胡天霸坐在手术室门口走廊的椅子上，听见走廊上几个女人低声议论着他。

　　“你看那女人细皮嫩肉的，人长的蛮好看的，咋就看上了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哎，就是呀，我也想不通，你看他刚才跟李主任说话，吞吞吐吐的，就没有个男人的样子。”

　　“你说他明明知道他的妻子要临盆，还不带一分钱，还到处借钱。”

　　“你说错了，你难道没有听他说，他们只是一个工地的。”

　　“这个时候，抱一个大肚子来医院的，不是男人，就是情人。”

　　“可恶呀，他破坏了别人的婚姻，还不负责任。”

　　“就是呀！那个女人不知道是咋想的，跟了这么个窝囊废，要钱没有钱，要担当没有担当。”

　　“哎，既然他们两个厮混在一起了，何不把那个孩子早早打掉。你说这个男人，一辈子要养活别人的孩子，他心里也不舒服呀！”

　　“那是他自作自受，明知道这个女人怀了别人的种，他还要，既然要了，就应该负责任。”

　　胡天霸听得心烦，想站起来，冲着这些说闲话的女人大骂一顿，可他忍住了。他累了，不想和任何人发生不必要的争吵。

　　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位护士走了出来，喊道：“范静静的家属，过来一下。”

　　胡天霸站起来，走到护士身边，护士言道：“你是范静静的家属吗？”

　　胡天霸言道：“我不是范静静的家属，我和范静静是一个工地的，早晨，我来到工地，她说她肚子疼，是我送她来医院的，我也不知道她的家属是谁！”

　　护士听胡天霸一口气把话说完，愣了愣，言道：“那你一定是胡天霸了。”

　　胡天霸点点头，没有否认。

　　护士言道：“胡天霸，我不管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你已经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同意我们给病人做手术。关于手术中出现的情况，我们现在必须要给你如实反应，希望你配合，尽快做出决定。”

　　胡天霸点点头，言道：“你说吧！”

　　护士言道：“由于病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现在情况异常糟糕，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你是要她，还是要孩子？”

　　胡天霸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不知如何决定，对护士咆哮道：“我只是和她一起打工的，一个工地的，你听明白了没。”

　　护士言道：“先生，请你冷静，病人情况紧急，你必须现在立刻做出决定。”

　　胡天霸尽力压低声音，低语道：“求求你们，我不做这个决定行吗？”

　　护士言道：“是你在手术单上以家属的身份签的字，请你尽快做出决定，不然出了问题，我们医院一概不负责任。”

　　胡天霸想道，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胡一刀，如果让他再带着一个非亲非故刚出生的婴儿，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如果马粉玲知道了，他百口难辩呀。这个孩子，对范静静一定很重要，她挺着大肚子一直坚持在工地打工，说明肚子里的孩子，她非常在乎。要是范静静醒来后，发现没有了孩子，她一定会难过，一定会责备。该怎么办呀？

　　“先生，病人已经错过最佳手术的时机，如果你继续这样拖延下去，大人和孩子都会……”护士催着胡天霸。

　　胡天霸抬起头，咬着牙，说道：“不要说了，保大人，一定要保住大人！”

　　护士递给胡天霸一张纸，言道：“请你签字！”

　　胡天霸看也没有看，便在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字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反正这件事已经和自己粘在一起了，那自己就负责任到底。护士关了手术室门，胡天霸瘫坐在走道的地板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看见范静静撕心裂肺地撕裂着自己的衣服，哭着喊着要他赔她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呢……”一个女人的哭叫声，惊醒了坐在地板上睡着了的胡天霸。

　　胡天霸揉揉眼睛，听见呼喊声来自8号病房，他看了看手术室门，依然紧锁着。也不知道范静静怎么样了，胡天霸看了看手表，范静静已经进手术室四个多小时了，咋还没有出来。

　　“先生，病人在病房大哭大闹，你快去安慰安慰她吧，不要坐在这里发呆。”

　　胡天霸抬起头，见那位叫他做决定的护士站在他的身边。

　　“她出了手术室？”

　　“是的，先生，她已经出了手术室一个小时了，刚苏醒过来，便大喊大叫要孩子，你最好过去安慰安慰她。”

　　胡天霸站起来，走进8号房子，看见两个护士压着范静静的手脚，范静静一边挣扎着，一边哭喊着：“孩子，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胡天霸来到床边，言道：“小范，刚做了手术，你一定要冷静！”

　　范静静看见了胡天霸，一把抓住胡天霸的手，哭道：“小陈，我们的孩子没了，医生告诉我，说我们的孩子没了。”

　　胡天霸言道：“小范，你冷静冷静，我是胡天霸，不是小陈。”

　　范静静哭着，喊道：“小陈，我知道你不要我们了，是那个狐狸精把你的魂勾走了，现在你跑回来干什么？”

　　胡天霸言道：“小范，你冷静冷静，你刚做了手术，伤口还没有愈合，需要静养。”

　　范静静突然扑到胡天霸的怀里，哭道：“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没了，我什么也没有了，你不能离开我。”

　　胡天霸苦笑道：“我不离开你，你好好睡一觉吧！”

　　范静静抱住胡天霸，言道：“你不要离开我，我们的孩子没了，我还能够生，以后一定给你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走廊上站满了人，望着胡天霸，窃窃私语着。胡天霸想解释，可这个时候，怎么解释清楚，他更不希望范静静痛苦，也不希望众人误解他，他该怎么做呢？

　　“你不要离开我，我会给你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范静静说着，闭上了眼睛，再一次昏死过去。

　　“医生，医生！”胡天霸大声呼喊着。

　　李主任走了过来，看了看范静静，对胡天霸言道：“病人身体虚弱，失去了孩子，脑子受了刺激，你要好好照顾好她。如果她继续挣扎胡闹，伤口裂开，就需要进行二次手术。”。

　　胡天霸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这个范静静平时在工地除了和他闲聊两句外，从来不和其他人搭话，也没有见有外面的人找她。如今她有了事，她的家里人还有谁呢？胡天霸想尽快回工地，可范静静这个样子，他也回不了工地。胡天霸越想心里越乱，护士一边给范静静扎针输液，一边对胡天霸言道：“请你看好她，她现在没有了孩子，你便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你一定要好好安慰她。你的一句安慰话，胜过一百瓶液体。”

　　胡天霸苦笑着，张了张口，想解释，想来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便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