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裴潇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邀她一起同行，然后才施施然的提点道：“司三表少爷终归是姓司，不管他对太子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让太子明白血缘是不可割舍的，那么即便是真心，也能变成假意。”

　　赫连仙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手，“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只要太子认定是司钦出卖了他，那么不仅能保住清源哥哥，同时还能断了我和司钦的接触，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啊。”

　　裴潇听出她对于自己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于是连忙告罪，“殿下息怒，当时在下一心只想着要保住段大公子，一时没顾得上其他，还望殿下恕罪。”

　　赫连仙看了他半响，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公子是为了我好，不希望我以身犯险。只是看着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就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实在有些憋屈。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公子莫怪。”

　　闻言裴潇笑了笑，“殿下且放宽心，此事还不急于一时，需要慢慢谋划，总有需要殿下出力的时候。再说这半年来，若不是殿下误导司钦，给太子提供了不少假消息，只怕我们也撑不到现在。”

　　得到肯定和认可的赫连仙终于笑了，前往蹦了两步转身说道：“每次和公子聊完以后，我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谢谢。”

　　说完她也不等裴潇答话，冲他挥了挥手，“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就不耽误公子休息了，明天见。”

　　“恭送殿下。”

　　看着她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裴潇的眸色闪了闪，然后才提着灯笼继续往回走。

　　他刚一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时，只见原本先行离开的赫连珏正笑吟吟的坐在桌边。见他进来勾了勾唇道：“季公子怎的这么慢？本宫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02的提醒下，裴潇早就知道赫连珏在房中等着他了，因此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神色如常的关好门在桌边坐下，“不知殿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赫连珏淡淡一笑，倒了杯茶推给他，“本宫心里有个疑惑，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02小声嘀咕道：【这两兄妹今晚搞什么呀？一个在路上堵人，一个在房里堵人。有事儿不能等天亮了再说吗？】

　　裴潇微微点头，也不知是回应02还是赫连珏，“殿下请讲。”

　　“你……”赫连珏身体微微前倾，危险的眯了眯眼，“是不是知道本宫和无名士的关系？嗯？”

　　裴潇挑了挑眉，诧异的反问道：“头领大人不是殿下的人吗？难道除此之外，您和他还有别的关系吗？”

　　赫连珏目光沉沉的看了他半响，然后坐直了身体说道：“季斯韵，我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总之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还是永远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裴潇笑了笑，“在下是真的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好。”赫连珏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恭送殿下。”

　　等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后，02忍不住吐槽道：【这人没病吧？就为了这事专门跑过来吓唬人？】

　　裴潇勾了勾唇，【无名士的身份，就连赫连仙都被他蒙在鼓里，他当然不希望我这个外人知道了。】

　　02：【不过你做了什么惹他怀疑的事啊？】

　　裴潇挑眉一笑，没有回答它的这个问题，关好门窗就去休息了。

　　02又追问了两次，见他怎么都不肯说，也就偃旗息鼓了。

　　三日后，司太傅的孙儿司钦，被人发现醉酒淹死在护城河里。葬礼上，赫连宗协同赫连止亲自出面慰问，象征性的给司钦封了个爵位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司钦下葬后，司太傅大病了一场，然后以年迈为由彻底退出了朝堂。这一招策略性的退出，让赫连宗和赫连止误以为是赫连珏的示弱，也因此对于赫连止的边疆之行放心了不少。

　　这天，赫连珏下朝后怒气冲冲的进了裴潇的院子，“季斯昀！你给本宫出来！”

　　裴潇刚一放下手中的笔，就见他推门而入。“殿下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敢问本宫怎么了？！”他一把抓起裴潇的衣领，眸子里危险的光芒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初不肯让清源躲开赫连止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嗯？”

　　裴潇也不反抗的任由他抓着，闻言微微挑眉道：“段大公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赫连珏的手骤然握紧，“你还跟本宫装糊涂？你敢说清源会被太子选中，跟他一起去边疆的这件事，你完全没猜到？”

　　“殿下。”裴潇因为呼吸有些受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眯了眯眼，“殿下若是为此事动怒，那么在下无话可说。但是殿下心里应当明白，太子此行去边疆，同行的肯定都是他自己的心腹。”

　　“若是他身边没有我们的人，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无法掌控。这于大计不利。”

　　赫连珏看着他那双冰冷无情的双眸，不知为何觉得心底微微有些撕痛，“所以你就让清源去送死？是吗？你不知道他是本宫的挚友吗？！”赫连珏一个甩手就将他扔在了地上，目眦欲裂的看着他。

　　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裴潇知道自己的背肯定是磨破皮了，但是他依旧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赫连珏。“殿下如此意气用事，将来如何能管理好这万万里的江山？”

　　赫连珏危险眯眼，“所以你现在是在教训本宫是吗？季斯昀！是不是本宫对你太放纵，以至于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裴潇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躬身俯首，“在下不敢。”

　　“还有什么是……”赫连珏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裴潇背上渗出的丝丝血迹，曾经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还记得他们刚相遇不久，那时在军营里，季斯昀也是如此强忍着崩裂的伤口，在他面前俯首的。

　　他的脚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将脚步又撤了回来，声色俱厉的说道：“季斯昀！我警告你，若是清源出了什么差池，本宫要你的命来赔！”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的出了裴潇的院子，许是去想应对之策了。

　　裴潇站直了身子，嘴角微微勾起。

　　02替他打抱不平，气呼呼的说道：【赫连珏的脑子被猪啃了吗？就算没有你的这场算计，大将军也会让段之落跟着赫连止去边疆的。】

　　裴潇微微挑眉，【那可不一定，要是真这样的话，我也用不着拐这么大和个弯子去算计他了。】

　　02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裴潇：【我猜当初赫连珏是想让段之落诈死，彻底脱离赫连止和将军府。但是我利用他的野心，让他产生了犹豫和侥幸心理，我就不信这个结果他之前是完全没有想到过的。现在不过是需要找个人，来替他背负这份愧疚罢了。】

　　02顿时气愤不已，【那他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明明自己都想到了，还把罪名全怪在你头上。】

　　裴潇幽幽的说道：【谁让人家是皇子呢，而且，当初也是我带头阻止的。他不找我，还能找谁去？国师吗？】

　　听着02在脑海中暴跳如雷的声音，裴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就算赫连珏是他的监督者又如何？反正也不会真的死掉。为了拿到更多的经验值，为了能更早的复活外公，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另一边，赫连珏找到了国师请求帮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段之落去送死。然而国师也表示目前不易轻举妄动，否则一个不好就会功亏一篑。

　　最终，满心愧疚的赫连珏找到段之落喝酒，“清源，是我对不起你。当初若不是我心存侥幸，你如今也不用以身犯险，独自一人跟着太子去那边寒之地，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あヤ~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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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之落和他碰了碰杯，安慰道：“子玄，是你让我知道自己不是谁的附属，能为你的大业做出一点儿贡献，我很开心。但是子玄，请你答应我，请你一定要尽你所能替我保护好妻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该被卷入这场纷争。”

　　赫连珏含泪狠狠的点头，“你放心，你启程后，我会立即设法将他们送出上京。但是清源，你要记得，你才是他们的依靠，所以，一定要活着回来。”

　　“好。”段之落的眼眶里也泛起一层水雾。即便他们都知道他这一去凶多吉少，但是，总得给彼此留有一丝希望不是？

　　两人把这些烦心事抛在一边不再提，像是以往一般，一边兴致盎然的聊着彼此幼时的趣事，一边互相灌着酒。

　　最后，向来芝英不输的赫连珏先趴下了。段之落看着他微微一笑，眼神慢慢的落寞下来。每一次的皇权更替，必定是有人要牺牲的，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当这一刻来临时，才发现心里还是有很多放不下的牵挂。

　　“清源。”

　　段之落看向赫连珏，发现他只是在梦呓，便轻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起身想送他回府时，只见他蓦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段之落有些好笑，这样的赫连珏，是他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