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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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咳嗽好几声，这个步陌长得算是有那么几分姿色，跟村里糙汉子不一样，但就是这态度不怎么友好：“步错的老师，左思。”
步陌点点头：“刚才的话是逗小孩子玩的，我也没上过学，说话有什么不对的的地方，你，就当没听到吧。”
左思比步陌高个七八厘米，所以步陌不得不仰头看他，这人不似步错那样自然的白，而是一种病态的白，阳光都照不暖的白，不像个庄稼人。
“这不行，我听到怎么能当没听到呢？还没问你叫什么，步错他爸？”
“我是步陌，刚才是我不对，你想让我怎么做？”
“嗯，，，这个嘛，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步陌指指那边地上摊开的饭菜：“给步错送饭。”
左思点头，靠在一旁的树上，擦得锃亮的皮鞋有一下没一下点地：“亲生的？”
步陌下意识往步错那边看过去，发现他走远，正在那边吃着带来的饭，松了一口气：“亲生的，请老师以后不要再在孩子在的时候说这样的话，孩子误会多想了就不好了。”
“他多大？”
“你查户口吗？不是说只把虎子叫来就让他上课？”
左思把视线挪到步陌身上，上下扫了一眼，最后停在他脸上：“只是问问多少岁而已，这样方便我教学。”
“六岁。”
这么说步陌十九就让人怀上他孩子了？左思莫名不高兴，他二十岁，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听步陌这个名字听了得有一年，左思想象过他的样子，77说他长的好看，左思就按好看的想，但现在见到的跟想象中差别甚远。
“不用你做什么，也没必要把虎子叫来步错才能上课，我没这样说过，想来上课随时都可以，只要不捣乱，怎么着都行，只是，我不是你家大黄，小孩子也要多跟人交流。”
说完，左思拎着自己的饭盒走远，步陌是个奇怪的父亲。
“77，你反了天了！”
“一切为您服务。”
“没有下次。”
“是。”
左思离开那个小基地，但也没回学校，随便找块地坐下吃饭，今天他妈给他做的是米饭、糖醋鱼，外带三个鸡腿，饭盒一打开，里面的香味就散开，但左思没有太多食欲。
刚才看到步陌给步错带的饭是炒青菜、酸豆角，一碗稀粥。
怪不得步错这么轻，天天吃这样的饭怎么可能会胖？
不说步错，步陌看起来也很瘦，衣服都遮不住突出的骨架。
穷？
“77，步陌结过婚？”
“没有呢，放心。”
“我放什么心？你别误会我意思，他怎么样跟我没什么关系，别再天天跟我这提他。”
“这不行哦，至少每天三次。”
左思之前也跟77警告过，单就不提步陌77不会听他的。
“你的声音为什么和步陌一样？为了让我提前熟悉他的声音？”
“算是吧。”
“换掉，别用他的。”
“是。”
匆匆吃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左思留了一个鸡腿和一瓶绿豆水。
手机上显示的是下午一点，还有两个小时，干什么呢？
77说：“去那边看看人走没有。”
“好。”
77：“……”
这个野生小基地在桥底下的平地上，两边通风格外凉快，左思回村一个多月后发现这个地方，为了方便，从家里带个床垫、薄被、枕头、床帐等等一些东西，不知不觉这个地方就被他弄成了一个还蛮像模像样的窝。
没人了，刚刚步陌他们是蹲在桥外面吃的饭，应该是看出这里是有主的，没留下什么痕迹。
不像，太不像个村里庄稼人了。
77：“步陌确实是种地的，他家就他们俩，很可怜吧？”
“你想表达什么我知道，但是没戏就是没戏。”
77：“……”谁他妈说不需要它也能喜欢步陌的？
左思把饭盒放在一边，躺到床上，回村是个偶然状况，他爸公司倒闭，想歇两年，很大几率不再回城市，就在乡下养老。
那么他呢？一直在这里免费教书？
他该干什么呢？
77：“种地。”
“种步陌家的地？”
77：“这是你说的，我没说。”
左思不知道，种地当庄稼人也不是不可以，对他来说什么都行，只要能养活自己。
之前是怎么想的来着？
忘了。
最近有好多记忆都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就是‘步陌’这两个字，77天天提，左思都快要觉得他叫步陌了。
头偏向一边，留个鸡腿做什么？他自嘲笑笑，闭上眼睛午睡。
三点上课，因为是夏季，所以就定在六点下课。
左思整理完讲桌上的纸张后，锁门离开。
他们这个村的小孩子大部分没上过学，之前有来过一个老先生组织教他们，但后来死了，这些人就被迫结课，现在他来了，估计到死还有好一段时间。
“老师。”
“嗯？”左思转身，看到了身后的步错：“怎么没回家？”
现在都快六点半，天要黑了。
步错踟躇着抓住左思的黑裤：“爸爸要死了，你能不能看看他？”
左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步陌要死了？小孩子瞎说的吧？
“怎么回事？”
“爸爸又被大姑父家的人打了，现在还没醒，可能要死了。”
“家在哪？我去看看。”
左思抱着步错赶紧往那边走，没几分钟就赶到步错指的地方，一个非常寻常的家，大门敞开，院子里没什么东西，空荡荡的，往步错指的角落走去，左思看到靠在墙角的步陌，他额头正涓涓着流血！
左思连忙放下步错，抱起步陌往外面狂奔：“我带你爸看病，你留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记住了吗？”
“嗯。我知道。”
左思不放心，把门锁上之后才连忙去找村里的诊所。
“77，诊所在哪？”
“前面左拐第四家。”
左思感受到步陌的血流到他身上，灼热黏腻，步陌身上应该还有其他伤，不然不会留这么多的血。
“人呢！开门！”
木板被左思拍的直摇晃，就在左思要踹门时，里面的人才出来，看到是左思，面色稍霁：“怎么了？”
“救人！没看到他在流血吗？！”
左思把步陌平放在床上，没顾得上形象，跪在地上先给步陌简单处理较轻的伤，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人没动：“愣着干嘛？快过来！”
“啊？哦！好，好。”
等把步陌身上的伤都止住血时，左思才感受到自己在喘气，原来这么白，是贫血贫的。
“那个，左老师，要不喝点水？”
左思瞥了他一眼：“谢谢，不用。”
老大夫安慰道：“不用太紧张，人死不了，先跟我一起去那边洗洗吧。”
“嗯。”
左思站起来：“走吧。”
老大夫的孙子站在门口怯生生打招呼：“老师好。”
左思把手背在身后：“你好，怎么在这站着，作业写完了是吗？”
“没，还没有。”
左思笑着说：“那就回去写作业，没什么事，老师也不是来打小报告的。”
“嗯嗯！”
老大夫也道：“回屋去吧。”
老大夫给左思端来一盆水：“先洗洗，等下再去那边接一盆。”
“谢谢了。”
“看你，客气啥，那个，左老师认识小陌？”
左思刚准备把手伸进水里的动作顿住了：“怎么？”
“77，我手上为什么有个红点。”
77：“那是步陌对你的好感，本来是个环，如果成了红环，那就代表步陌非常爱你。”
“……”
老大夫枯槁的手在左思面前晃了好几下：“咋了？”
“没怎么，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血。”
“哦，你今年才二十，还是个小娃娃哩，吓着了吧？”
“一点点。”
左思把盆里的血水倒了，再去井边接一盆：“77，我把步陌送来路上他醒过？”
“醒过，看见是你，所以对你产生好感。”
“，，，他家什么情况？”
“等他醒了，你自己去问，这个我不知道。”
“左老师？左老师？是不是还没缓过来？”
左思这才看见压的水已经漫过盆沿，把他的鞋都浸湿了：“现在缓过来了。”
等把手上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已经九点了，步错还在家里，估计会害怕。
老大夫回去休息，左思在步陌床边站着，摸摸手腕的红点，感觉有些神奇，这对人的好感还能量化出来？
突然兜里手机铃声响起，左思看了眼步陌还在睡着才出去接电话：“妈。”
“怎么还不回来？都快担心死我了。”
“有个孩子没人来接，我就把他送回家，他家没人，我不放心留他一个小孩在那，今晚就不回去了，放心，我没事。”
“那，这，好吧，以后记得先打个电话回来。”
“嗯，记着了。”
挂完电话，左思回屋准备把步陌抱起来走，刚弯身，发现白衬衫前襟染红一片，裤子是黑色的没怎么显，但这身回去说不定会吓到步错，明天也不方便再穿，索性把衬衫直接脱下来挂到脖子上。
回去没有来时那么快，左思怕步陌肚子上的刀口再渗血就背着他走，尽量避免碰到步陌身上的伤。
听步错说是他大姑父那家人干的，77曾经说步陌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姐姐呢？父母呢？
这样持刀进别人家里伤人算是一起故意杀人案了，他们家什么情况？
走到步陌家门口时，左思才发现自己走之前锁上门，但并没有钥匙！
“步错！是我。”
左思刚喊一声，门缝里就伸出来一条细短的胳膊，步错正在从屋里开门！
难道是站在板凳上？
“把钥匙扔出来，我开就行。”
“老师，我爸爸活过来了吗？”
“他没事，不用担心。”
步错打开门，跑到左思身后看步陌：“老师真厉害！爸爸身上没流血了。”
左思伸脚踢开了那个凳子，没怎么用劲，凳子直接躺一边地上罢工了！
“……”
“没事的老师，我会修的，它经常这样不乖。”
知道经常‘不乖’还踩着它去开门？左思把步陌放到床上，那件染血的衬衫被他揉吧揉吧团在手里：“去看看吧。”
从他敲门到走进屋里，步错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步陌，左思见过步错哭，他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也粘成一撮一撮的。
所以，这次步错没有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