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天渡

　　桃花谷底。

　　一口寒潭被氤氲缭绕，彩鸾站在枝头望着石台上的芈玉蓉低声哀鸣。

　　“师父，求您救救玉蓉。”尹千雪跪伏在地，不停的磕头。

　　潭中莲花之上盘膝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妪。疲惫的双眼黯淡无光，岁月侵蚀的痕迹满布在沧桑的脸上。

　　吕秀英虚弱道：“为师为了救你师哥和这只彩鸾已大限将至，今日便是天渡之时。”抬起头望着气若游丝的芈玉蓉：“吉人自有天相，一切就顺应天意吧！”

　　白文轩俯首道：“师父，文轩将司空明带来了，还望您老人家惩罚。”

　　司空明将震天剑掷在地上：“求师祖救救玉蓉，只要能将她救活，我情愿被锁在谷底。”

　　吕秀英轻声叹道：“世间唯有情之一字很难勘破。”

　　尹千雪将头垂得很低，就连白文轩也跪伏在地，声不敢出。

　　“痴情的孩子，师祖问你一个问题。”吕秀英指着附近两棵树：“这两棵树是我亲手栽下，知道它们为什么会连在一起？”

　　司空明望着两棵百年巨树，茂密的枝叶紧紧相连，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那是因为时间和距离，以及坚定不移的意志。这两棵树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才能在百年后牵手，这一切似乎都是天意。”吕秀英瞥了暼两位爱徒，只见两人红着脸各自垂首。

　　“天意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由人来决定，我坚信人定胜天这个道理。”

　　尹千雪忽然抬起头，美眸凝在司空明的身上，表情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你这孩子用情很深，难道不知爱的越深伤的越重这个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念，若是怕痛，徒孙也不会甘愿囚在谷底，还望师祖成全。”司空明连连磕着响头。

　　“孽缘，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吕秀英话落，望着初晨的阳光被乌云遮住，天空隐隐现出闪电。

　　“弟子恭祝师父天渡。”

　　吕秀英望着司空明，说道：“当年之事我曾有悔意，然而大错已经铸成，希望你不要乱伤无辜，天道循环，善恶到头终有报。”

　　谷底狂风大作，天空电闪雷鸣，数道雷电加在吕秀英的身上，一道金光射向乌黑的天空。

　　“玉蓉乃天命之躯，龙涎果已到了成熟期，当下必须前往东海之上，云阁之巅。”声音渐渐远去，天边的乌云也随之散去，晨光照射在谷底，呈现出一片暖意。

　　司空明抱起芈玉蓉，嘴里喃喃说道：“龙涎果，我一定要找到龙涎果。”

　　“站住，把玉蓉放下。”尹千雪拦住司空明的去路，怒声吼道。

　　“明儿，快把玉蓉放下。”

　　司空明凄惨一笑，望着近在咫尺的尹千雪，低声道：“君终身难忘桃树下的一夜，对你的爱不曾改变。”

　　尹千雪猛然一颤，泪水夺眶而出。

　　红光冲天而起，那个离去的眼神令人心碎。

　　“千雪，快追上他们。”白文轩话落，彩鸾鸣叫一声振翅飞去。

　　“他……他还活着。”

　　白文轩瞅了瞅尹千雪：“你怎么哭了？是谁惹得你不高兴？”

　　她慌忙擦了擦泪水：“师兄，谷中之事就拜托您了，玉蓉是我的爱徒，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也要去。”

　　“不行，谷中若是有人来犯，咱们桃花谷可就毁于一旦，你我更是千古罪人。”

　　白文轩虽然很不情愿，为了顾全大局，依然选择留下。

　　东海上空飘着一把重剑，司空明搜寻良久，仍是没能找到龙涎果的影子。无奈之下，他只能降落在渔村。

　　彩鸾并没有放弃，盘旋了一阵，朝着茫茫东海飞去。

　　司空明朝着一户人家行去，还未等进门，便听到一阵惊叫。

　　一位妇人手里正拿着咸鱼，看到司空明便发出惊声尖叫，扔掉咸鱼跑进屋内闭门不出。

　　他知道正是自己的尊容吓坏了妇人，心酸之时苦叹了口气，又行向另一户人家。

　　院子很干净，院中木架之上放着很多面具，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正在制作面具。

　　“老人家，可以讨碗水喝吗？”

　　老人骤然闻得声音，回头看见司空明那刀疤纵横的脸，忽然面现惊恐。

　　“老人家莫要害怕，我只想讨碗水喝，一会儿就自行离去。”

　　老人闻得这阵温柔的声音，又打量着怀中的芈玉蓉：“你们还是进屋来吧！”

　　司空明道了声谢，跟着脚步蹒跚的老人来到屋内。屋子虽然不大，却窗明几净，可以说一尘不染。

　　老人端着盛满水的碗，说道：“这位姑娘似乎病了，快把她放下吧！”

　　司空明依言将她放下，接过碗便喝了起来。

　　老人打量着两人，问道：“你们是外地人？”

　　司空明喝下一碗水，舒了口气：“我们来自郢都。”

　　“哎呦！这千里之遥，一定路途凶险吧！”

　　“还好。”司空明扔出一块碎银：“老人家，麻烦您弄点儿吃的，什么都可以。”

　　老人瞅了瞅银子并没有动心，反而将银子递回：“只是一顿饭而已，我老汉孤身一人要银子又有什么用？年轻人出门在外，能省则省。”老人目光里透着一丝苍凉，佝偻着身躯向外行去。

　　司空明听闻这番话倍感温暖，长期以来，他身背恶名，哪曾受到过如此暖人的话语。激动之余，差点儿热泪盈眶。很快便听到烧火做饭的声音，他来到厨房帮忙添柴烧火。

　　“年轻人，你这脸一定是被恶人所伤吧！”

　　司空明微微一怔：“是的。”

　　老人神秘一笑，指了指屋外的木架：“那里有很多面具，你喜欢哪个可以随便挑，算是我送给你的。”

　　他抬头望着木架，只见这些面具制作的很精致，有大脸娃娃、老虎、猴子等。

　　“你不喜欢这些面具？”

　　司空明犹豫片刻，笑着答道：“这些面具都是哄小孩玩的，我若是戴上，可能会引起人们的嘲笑，还不如现在这样。”

　　老人切完菜，放下手中的菜刀，凝注在司空明的脸上，忽然笑道：“你这年轻人似乎很在意外界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