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路边看见小姑娘

　　sataug0621:22:31cst2016

　　第二章路边看到小姑娘

　　南溟陆，龙伯国，北月郡，半生山，左丘——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顿时，烟尘四起，残叶满天。

　　只见原本装饰华丽的马车，此刻却显得狼狈异常。车身四周一个个硕大孔洞洞穿了木板，靠近车底的部位一片乌黑，显然遭遇过烈火的熏烤。淡青色锦布车帘也被火烧掉了一角，留下一团难言的气味。

　　通体火红色、身材壮硕的“火里驹”正“呵斥呵斥”喘着气，数十道刀剑伤痕遍布在它身体上，伤口往外淌着鲜血，一枚漆黑羽箭深深没入了其体内，只留有一小段尾部在外头。

　　“管裕，我们到哪了？”

　　头发苍白的老者从马车上探出脑袋，面庞清瘦，皮肤微黑，一道道皱纹横亘于眼角两旁，漆黑眼珠分外明亮，是老头身上唯一一处焕发生气的地方。

　　马车前，一名中年男子正手勒缰绳，卖力地挥舞皮鞭，催促“火里驹”向前奔行。

　　“钟老，我们现在在半生山左丘。”中年男子头也不回，快速答道。

　　“驾！驾！驾！”

　　手中缰绳片刻不停地摆动着，似乎每摆动一下，拉着马车的“火里驹”就会多一分气力一般。

　　“‘左丘’吗？”老者喃喃自语，双目没有了焦点，仿佛神游物外去了。

　　“火里驹”还在“嘚嘚嘚”地奔跑着......

　　“停下！”

　　老者蓦然瞪大双眼，一声醒狮般的大喝响起，可以从其颤抖的声线里感觉到内心的焦急。

　　“吁！”

　　即使满心疑问，但作为一个忠实的护卫，管裕还是在老者大喝之后收紧了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下车！”

　　老者接着说道，声音比刚才平静了许多，但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份焦虑与不安。

　　“钟老？”

　　管裕注视着老者，眼神中充斥了茫然不解，后面追兵不断，山中又凶兽盘踞，马车是现如今最好的行动工具了，为什么要舍弃它？

　　只见老者并没有第一次时间回答他，而是转身进入了马车内。须时，老者便是抱着一个小孩飞速跃下马车。

　　小孩脑袋埋在老者怀间，看不清什么模样，只有一头乌黑短发。

　　“‘左丘’有‘敛息子’！”

　　短短六个字，老者只说了短短六个字，而后抱着小孩窜入茂密的树丛中。

　　“‘敛息子’？”

　　管裕吃了一惊，脸上逐渐扬起一丝笑容，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转身一掌震断缰绳，目送着“火里驹”撒蹄欢快而去，抽出安放在马车座位旁的宝剑，随后也是纵身飞起，没入林海茫茫。

　　“呜，今年‘敛息子’怎么这么少啊！”

　　少年望着眼前几株妖艳的花朵，不禁皱起了眉头。

　　三株斑斓紫花婷婷而立，细长的枝条托着足有拳头大小的花朵，很难想象为何它还能如此挺拔。墨绿叶片三三两两堆叠在枝条两侧，远远看去，如塔儿一般，衬托顶端的美丽。

　　“这么点‘敛息子’也不知道够不够用啊！”少年蹲下身，双手托着腮帮子，苦苦思考着对策，“要是药效到一半就散了，我还不得被五哥那个小气鬼揍死啊。”

　　“保不齐以后都不让我进它窝里去了。”

　　闲不住的家伙又站起身，来来回回踱步，那种认真劲，真像是个哲学家在思考人生似得。

　　“啊呀，烦躁！”

　　少年扶额，对这残酷的人世、无情的现实，轻轻一叹。

　　“算了，将就着用用吧！比起五哥，九妹那家伙更头疼啊！”

　　若是半生山群兽听到这句话，又不知该作何感想了，这世间......居然还有让“半生末少”头疼的家伙？要不要这么神奇啊！

　　“啊！”

　　一声怒吼，少年欲将心中的悲愤全部施加到了“敛息子”身上，稚嫩的小手仿佛在施展某些招式，舞得虎虎生风，而后躬下身子，小手猛然探下......急速地刨起土来。

　　少顷。

　　“呼！”

　　末少直起身子，长长舒了口气，三株斑斓紫花已经握在他的手上了。紫花在手中不停旋转，每个角度看上去都是那么美丽。少年仔细端详着它们，像是老爷爷遇见了自己珍爱的古玩，赤红的眼眸闪烁着贼光。

　　忽然，少年停下了旋转的小手，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我靠，你这不熟的家伙又来坑我！”

　　一株紫色中略红的花被末少猛地掷在地上，少年似乎还并不解气，又抬起右脚狠狠地踩了几把。

　　去年那株不成熟的“敛息子”半路失效，结果他“百云酿”没偷成，还被三哥狠揍了一顿。我去，想想都来气！

　　少年回忆着不堪往事，抬起左脚又是狂踩数下。

　　“两株的话......恩，省着点用应该也够了！”

　　一通气撒完，少年心情舒畅了许多，微笑着，小心翼翼将那俩株“敛息子”塞进兽皮裙里，嘴角的笑意仿佛是他得到了至宝一样。

　　“大哥！车里没人！”

　　说话的是马车上一名黑衣人，体型略胖，不高。

　　马车旁，另有九名黑衣人静静矗立着，一人站在前头，八人分开簇拥其后，充分显示了他们之间的地位分别。

　　山风吹过，吹动了黑衣的衣角，发出“咧咧”声响。空气有点儿湿，也有些冷，阳雪初融的那一丝丝寒意夹杂在这里，也许是大山希望借此来赶走这帮不受欢迎的人吧！

　　“‘寻灵隼’！”为首那名黑衣人冷冷说道，语气冷得让人感觉不到风中的那股寒意了。

　　“是！”

　　后面八名黑衣人中，最高个的黑衣人应声站了出来，在其肩膀上，一只青灰色鸟儿“噗嗤嗤”地张开翅膀飞向林中。

　　片刻之后，青灰鸟又是飞了回来，稳稳地停在高个黑衣人肩头，轻啄翅膀，而后就对着那高个黑衣人一声长鸣。

　　“大哥，找到他们逃离的方向了！”高个黑衣人轻轻道。

　　“追！”

　　“嗖！嗖！嗖！......”

　　转眼间，那十道身影便是消失在眼前，速度端的奇快无比。

　　管裕呆了，钟老也绝望了！

　　眼前只有被野兽刨过的土坑，哪有半点“敛息子”的踪影。

　　“天要绝我吗？”

　　管裕跪坐在地上，宝剑滑落到了一旁，豆大的汗珠从他脸颊滚落，一点一滴渗入大地之中。

　　方才听到“敛息子”而产生的气力，忽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天枢境”毕竟才是人族修炼的起始，它所拥有的“气力”仍是不够浑厚，不足以让人坚持五天五夜不停奔波啊！

　　钟老也在“呵斥呵斥”喘着大气，他年岁虽高，无管裕这等年轻人活力，但境界却高，“天璇境”一星的修为让他不似管裕那般疲惫不堪。

　　“钟......钟爷爷，我......我们......什么时候到家啊！”钟老怀间的小孩缓缓抬起头。

　　一双大大的淡蓝眼眸，修长睫毛垂帘而下，欲将其遮掩。黛眉弯弯，恍若柳叶，一点红印点在眉间，煞是靓丽。她红润脸蛋，白皙玉肤，小嘴如樱桃般水润晶莹。

　　这......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啊！

　　“雁雁乖，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慈爱地摸了摸女孩的头，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语。

　　“嗯，雁雁会乖的！”女孩点了点头，而后又靠在老人怀间，似乎靠着这位钟爷爷，心里才能安静下来。

　　哎，这孩子，应该吓坏了吧，居然连我都不调侃了，也不胡闹了。

　　钟老望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孩，心头微微一痛，这孩子，不会这么小就要和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起葬身在这山野中吧！

　　老人是府上管家，家中独子早丧，老来无伴无孙。府上小姐从小顽皮，专爱戏弄家丁，调侃老人。但就是这样，一个“天璇境”强者仍是拜倒在女孩的“石榴裙”下，待之如同亲孙女般疼爱，此次女孩外出求学，他更是直接请命护送，带了十数位家丁一同前往。

　　奈何......哎，奈何......

　　老爷，钟某有负你所托啊！

　　钟老心里一叹，目光转向远方。

　　“钟......钟老！”

　　就在这时，管裕急切的声音骤然响起。

　　老人回过身子，却见管裕盘坐在地上，手中正攥着一株有点儿干瘪的魔植，紫色中略带红点的花朵上满是灰尘，像是被谁踩过一样。

　　这......这分明是一株还未完全成熟的“敛息子”啊！想来是被那个摘走其他“敛息子”的人丢弃在这里的。

　　“管裕。”

　　老人的视线从“敛息子”上移开，而后深深注视着管裕。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管裕似乎在老人的眼底深处看到了水花......

　　“嘿，老爷待我恩重如山，小姐又叫我裕哥。”管裕站起身，看向钟老，嘴角噙着笑意，“钟老，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老人目光一亮，继而又是声音一沉：“这株‘敛息子’并不成熟，没人知道药力会持续多久，所以......”

　　“哈哈，钟老，你放心安顿好小雁雁吧！我先走一步了！”

　　管裕一甩手，“敛息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落入老者怀中。而后他拾起地上的宝剑，就那么大笑着向着远方踏步离去。

　　“钟......钟爷爷，裕哥这是要去哪里啊?他不会不要雁雁了吧！”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人不胜怜惜。

　　“不，裕哥是给雁雁找果子吃去了，不是不要雁雁。”钟老看着管裕离去的方向，喃喃道。

　　“哦！”雁雁小声应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

　　“雁雁！”

　　老人将怀间的雁雁放了下来，右手握着那株“敛息子”。掌间“气力”流动，“敛息子”蓦然粉碎，只留下一团小小的液体悬浮在其手掌之上。

　　“听钟爷爷说。”老人左手沾上那团液体，而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女孩的脸蛋上、衣服上、裙摆上，“从这边往外走出去，就是我们‘南沽镇’了，等会儿钟爷爷和雁雁玩个游戏。雁雁从这里跑出去，爷爷在后面追你，看看是雁雁先到我们镇上，还是爷爷先到。”

　　“爷爷，雁雁能不能不玩啊！雁雁害怕！”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珠子看着老人。

　　“诶，雁雁不是跟爷爷说过要当盖世女侠的吗？怎么能害怕呢？”钟老劝慰道，“再说雁雁不是已经是‘天枢境’五星的大高手了吗，连‘龙伯古院’的老师们都夸雁雁厉害呢。你钟爷爷老脸可是红了一把啊！”

　　见小女孩仍是扯着自己的衣角不放，老人又继续道：“你不是一直想让你爷爷知道雁雁的厉害吗？钟爷爷保证，这次回去之后，一定向你爷爷大大地夸奖雁雁一番。怎么样？”

　　小女孩眼睛似乎一亮，淡蓝眼瞳闪烁着光芒。

　　“更何况，你钟爷爷还在后面呢！什么山里的猛兽、可恶的黑衣人，还不得跑得远远的，给我们家小雁雁让道啊！”

　　老人嘻嘻一笑，笑容充满了自信与荣光，让人无从怀疑他所说的话。

　　“那......雁雁就跟钟爷爷比比看！”小女孩也是一笑，阳光灿烂，一口洁白的牙齿露在外头。

　　“好嘞！”钟老一拍大腿，真像事跟人打赌一般的兴奋。

　　“钟爷爷快看！”

　　小女孩忽然指向一旁，老人顺其所指，一眼望去，那里......啥都木有！

　　这小家伙！老人摇头一笑，心底悬挂的那块巨石仿佛在这一刻落了地。

　　“钟爷爷，你怎么还不追上来啊！”

　　远处，小女孩卖力地挥舞着手臂，短短一瞬，她已经跑出去数十米远了，这该是多么惊人的天赋啊！

　　“哈哈，雁雁是在笑话爷爷吗？”老人大声笑道。

　　“怎么会啊？”小女孩茫然不解。

　　“钟爷爷好歹也是个‘天璇境’星师，雁雁这么短的距离，爷爷一下子就追上来了。爷爷还是等雁雁跑远点再追好了，不然雁雁输了又说爷爷耍赖，到时候爷爷哪去说理去啊？”

　　“去！钟爷爷就会耍赖，那我不等你了啊，别到时候输给雁雁，爷爷又耍懒啦！”

　　小女孩说着，欢快地朝着前方蹦跶而去，心情自然是美美哒！

　　雁雁，爷爷又得耍赖了！

　　老人微微笑着，人似乎在一瞬间变得精神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为首的黑衣人狠皱眉头，他停下脚步，整个队伍也是一起停了下来。

　　在他们头顶，那只青灰色“寻灵隼”不停地盘旋着，不再像之前那样，很有目标得一个劲猛飞。

　　“咕哩！咕哩！”

　　“寻灵隼”一边盘旋，一边啼叫着。

　　“大哥，目标分成了两拨逃离！”高个黑衣人报告。

　　“呵，还挺滑溜的！”大哥轻笑一声，旋即道，“分成两队，出动两只‘寻灵隼’，记住，大的可以杀，小的必须活捉！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众人一致回答。

　　“出发！”

　　没有多余的话，命令简短！

　　十道身影瞬间分成两拨，朝着两个方向奔驰而去......

　　“爷爷！爷爷！钟爷爷！”

　　漫漫林海里回荡着稚嫩的声音，惊走了这一片飞鸟，但是没有人回答，声响回转了几下，渐渐湮没在森林之中。

　　宛如猴儿一般在树间跳跃着的少年停下，右手抓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将整个人倒拐在那儿。很难想象，一个九岁左右的少年，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但他就是可以，半生山群兽眼中，比魔兽更像魔兽的“半生末少”。

　　“呜......这是人类小孩的声音？”少年念叨着。

　　怎么会有人类小孩在这里的啊？

　　额，怎么办，好想去看看啊！可是嫣娘说我十岁生日前，绝对不能在人类面前露面的！

　　喔，怎么办，怎么办！我想看看和我一样的其他人类啊！啊啊啊！

　　少年心中无比纠结，回想自己九年的岁月，至少有五年多时间是在沉睡中度过的啊！身边生活着的都是和自己不同种族的魔兽，即便它们像自己的家人一样，抚养他长大，但......终究不是同一个种族啊！

　　额，偷偷去看下，嫣娘应该不会知道吧！我就远远地看一下就行，就一下，就一下！

　　不得不说，小孩子说服自己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心里暗示几下，鼓舞自己几下，立马有胆和爹妈较量。

　　于是乎，少年循着刚刚那声人类小孩的呼唤，在树间翻腾着就去了......

　　“噫，好漂亮！”

　　少年躲藏在茂密的树丛间，扒开面前的树叶，开始放肆地欣赏起“漂亮”的人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