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蜻蜓点水

　　“你刚一直跟苏青予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等大家都走了，沈亦安终于等到质问时其渊的机会。

　　“啊？没事啊，讨论题目呢。”时其渊双手插着裤袋看着窗外，虽然天都黑了。

　　沈亦安掰过时其渊的头，让他看着自己：“你当我瞎呢，讨论题目都趴到桌子底下去了。”

　　时其渊就知道什么都逃不过的沈亦安的眼睛，沈亦安这个人，心思可细腻了，看你的眼神就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而时其渊这个人，一看沈亦安就心虚，这是注定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时其渊知道他绝对骗不过沈亦安，这件事他总会知道的，只是迟早的问题。但是如果我不说苏青予不说，他是不是就不会知道了呢。算了算了，这是不可能的。反正能瞒多久瞒多久，反正现在不能告诉他，我还没准备好挨打呢。

　　“哎呀我的沈亦安，谁知道那苏青予跟潘姨一个脾气，我不过是说她妆化得像黑眼圈而已嘛，她就在那言语攻击我。”时其渊说着就要把头靠到沈亦安肩上去，以表示自己的委屈。

　　沈亦安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头抖开，还拍拍自己的肩膀，嫌弃道：“走开，几天没洗头了。”

　　“昨天才洗的呢。”

　　沈亦安没有接茬，继续说自己的：“我就觉得苏青予做得很好，她没动手都不错了，言语攻击算轻的了。”

　　时其渊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正对着沈亦安面前，双手放在沈亦安肩上，一条腿跪在沈亦安身旁，用力把他压倒在床上：“沈亦安，你居然不帮我。”说着就去挠他的腰，“说，帮不帮我。”

　　沈亦安非常怕痒，别说腰了，只要被别人碰到身上任何地方，他都会弹开来。现在的他，只能一边笑一边阻止时其渊：“停下，时其渊，停停停。”

　　于事无补，时其渊根本不会听他的：“那你还帮不帮苏青予了？”

　　“帮你帮你，行了吧。”沈亦安只得妥协，不然再继续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给时其渊一脚。

　　时其渊可算是停了下来，可现在的他们，处于一个非常尴尬又暧昧的姿势。时其渊跨坐在沈亦安身上，手还放在沈亦安腰间。由于刚刚一直在笑，沈亦安的脸红红的，还在喘着气。

　　“沈亦安。”

　　“嗯？”

　　时其渊慢慢靠近，鼻尖碰鼻尖的时候，停了下来。

　　时其渊说：“我可以亲你吗？”

　　沈亦安看着他，他没想到，以时其渊的性格，怎么会连这种事都要经过自己同意。沈亦安心里动容，拉过时其渊的衣领就是一吻。时其渊着实有点受宠若惊，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推开了，前后不过两秒。什么嘛，这根本就是蜻蜓点水啊。

　　时其渊委屈，还想继续，却直接被沈亦安推了下去。沈亦安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拿起包就往门口走去。

　　还边走边说：“明天见。”

　　时其渊看见了，他笑了，他分明就是笑了。什么嘛，我这是被耍了吗，亲完就不认人了，居然还有心情笑。时其渊啊，你也太丢人了，被人亲了居然呆住了，以前那个情场老手到底哪去了，你给我出来。

　　早上，沈亦安慢悠悠地往潘姨的零食店走去，手里拎着好多袋东西，用红袋子装着，很接地气的感觉。

　　潘姨大老远就看到了沈亦安：“沈老师，怎么这么早啊。吃早饭了吗，过来一起吃点。”

　　“潘姨早，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也再吃一点嘛，你看你那么瘦。”潘姨是非常热情的，特别是对沈亦安。

　　“真的不用了，谢谢潘姨，我来是想给您送这个的。”沈亦安拿过其中一袋递给潘姨，“潘姨，这是碧螺春茶，我家那边的特产，我妈寄来的。想着您应该会喜欢喝，就给您带点。”

　　“这么客气干什么呀。”潘姨说着客气但还是接了过去，潘姨不喜欢推脱，性格很直爽。

　　“一点点心意。”沈亦安说。

　　“真是谢谢沈老师了，来来来，先进来坐坐，渊渊肯定还没起床，我给你拿点心。”潘姨把沈亦安拉进自己店里。

　　沈亦安本来是个特别不会跟长辈交流的人，但是潘姨好像特别有亲和力，他也愿意和她多讲点话。

　　其实有个事情沈亦安一直很在意，那天吃饭的时候潘姨说到时其渊的父母，时其渊好像特别不愿意提。这几天沈亦安也没去问他，怕他会难过，或者生气。既然时其渊是跟着潘姨长大的，那潘姨应该知道。

　　看着潘姨忙碌的身影，有点想回家了呢。

　　“潘姨，有见事我一直想问下您。”

　　“有什么事就说嘛。”潘姨拿起一块糕点放到沈亦安手里。

　　“就是……”沈亦安有点不知道怎么问，“那个……时其渊的父母……”

　　没等沈亦安说完，潘姨就接起话。沈亦安特别感谢，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沈老师你是不知道，你别看渊渊平时那么调皮，以前学校老师也总给我打电话，说他学习又差，脾气更差，别人看来他就是个百分百的坏学生，但是只有我知道，他真的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潘姨这么说让沈亦安更在意了，潘姨继续说，“沈老师，我以前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他爸妈的事。但是我觉得你是可以信任的，自从你来了以后，学校班主任再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成绩也好了很多。看得出来，他很听你话，所以我告诉你之后，希望你能替我劝劝他。”

　　“好的潘姨，我会好好劝他的。”沈亦安眼里全是担忧的神色。

　　潘姨叹了口气，说：“渊渊这孩子，真的很让人心疼。他那爸爸，根本就不是男人，不对，应该说根本就不是个人。”

　　“怎么了？”沈亦安问。

　　“唉，他爸爸一辈子一事无成，生活全靠他妈妈上班支撑，渊渊小时候真的生活很苦。”潘姨喝了口水，继续说，“他那个爸爸，喝酒成瘾，成日成夜地喝酒，钱喝完了就回来问他妈妈要。他妈妈也就是上班族，哪经得起他那么喝啊，她要是不给他钱，他就把他妈妈往死里打啊。渊渊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怕，只管冲上去挡在妈妈面前。我好几次看到他被踹倒在地上，然后拍拍灰又爬起来。”

　　沈亦安的眉头越皱越紧：“那他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他爸爸坐牢了，你知道，他妈妈什么都不说，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会说一句他的不是。”潘姨突然笑了，“说起来还挺骄傲的，那天渊渊跑到我店里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拿起电话，我就听到他说，‘喂，警察叔叔，请帮帮我，我爸爸疯了。’我真的现在想想都很自豪，还有他说他爸爸疯了，确实形容得挺准确的。”

　　“确实像他会做的事。”沈亦安低声说了句。

　　“我带警察过去的时候，渊渊和他妈妈都趴在地上，他爸爸永远都是那副样子，醉不醉醒不醒的。最好笑的是，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报的警。”

　　“那他妈妈呢，现在在那儿？她还好吗？”

　　潘姨摇摇头，沈亦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妈妈，怎么说呢，已经不在了。”天才一秒记住

..cδm

m.щ.

　　“不在……是那个不在吗？”沈亦安有点问不出口。

　　潘姨点头：“嗯。当初他爸爸进去之后，他妈妈就开始疯狂地工作，学习，没用多久就升到经理了。我敢说，要是没有他爸爸，她绝对能爬得更高。但是她还是一直很拮据，也许她有预感自己时间不多了，想留给渊渊一个好的生活吧。她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人，她用最短的时间买了房，攒了存款。”

　　“那她后来是怎么……”沈亦安问。

　　“她后来是因为心脏病，造成她这样他爸爸肯定逃脱不了关系，还有那段时间她真的太拼了，压力又大，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直接就垮了。都还没等到渊渊小学毕业，她就走了。”

　　“怎么会这样。”沈亦安真的想不到，总是跟自己撒娇的时其渊竟然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

　　“我和她妈妈是一起长大的，她有无意间说起过要把渊渊托付给我，我只当是玩笑，谁知道她居然是认真的。”潘姨苦笑着，“她真的太傻了，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我无数次劝她分开，她就是不听，我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怕丢父母的脸吧，可是这和自己的幸福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对啊。”沈亦安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想快点见到时其渊。

　　“喏，你看。”潘姨扬了扬下巴，“门口那辆电动车，他天天骑着上学的，就是他妈妈的，都那么破了，他还不愿意换。”

　　“沈亦安！”时其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有点距离。

　　沈亦安抹了下眼睛，不想让眼泪留下来，更不想被时其渊看见。他理了下情绪，转过身去，对时其渊露出一个微笑，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