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 人、佛、妖

　　有道是，作戏做全套，那边有虎妖在帮衬，这里陈玄也带着分神扮演六丁六甲，还让婠婠提笔写下了金字封条：俺嘛尼叭弥哄！

　　嗯，就是俺把你给哄了！这一番解释，让婠婠听得捧腹不已，又看到那唐僧被糊弄得一愣一愣的拜倒，然后去解封条。

　　却被陈玄一把夺走，免得被他看出了虚实！

　　随着孙悟空跟着唐僧西去，陈玄却没有打算再跟着了，这个世界，似乎人的生存只是因为妖王需要一些可口的、鲜活的人类就餐而已。

　　有的做的太过明显，有的就非常的隐蔽。

　　最明显的，不过是狮驼岭的三个妖王，甚至占了城池，做了皇帝，吃了满城的百姓。

　　次一点的，迷惑君王，吃小儿心肝，再次一些的，便是弄死皇帝，自己来花天酒地，这些个家伙，似乎都没有恶报！

　　至于最为隐蔽的，应该就是那女儿国了，生下的男婴都给吃了，外来的男人，先是用来交配媾合，而后精疲力竭之时，便也剁碎了放上些葱花吃了，人皮还做成香袋儿，拿来佩戴炫耀。

　　其实，真要是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是那女儿国，满城的人，可都是喝了子母河的水怀孕的，而且，是鬼胎！可见，这一城的“人”，其实都不过是一个鬼王分身而已！

　　与那树精姥姥别无二致！

　　唐僧也只是看这些妖是不是人形，根本就不敢去想，他们还有没有人心？！

　　甚至他自己，就是杀父逼母的存在，否则，那殷开山又怎么会不想认他！

　　放眼诸天，还有一份人心的，真的能够活得很好吗？

　　一个满身罪孽的人，成了和尚，在四个吃人妖怪的帮助下，在妖的世界里取回了真经，然后南瞻部洲，整个大唐，都开始崇尚佛法，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哪一个没有被打死的，吃人的妖怪，不是和漫天神佛沾亲带故？

　　反过来说，哪一个神佛，不是和吃人的妖怪沾亲带故？

　　这意味着什么，陈玄实在太清楚了，这个世界里，本就没有佛法，只有欺骗与残忍。

　　进入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虎妖，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智慧。

　　如果说，这些智慧生灵，他们的信仰很珍贵，陈玄不会否认，毕竟，它们都有成神的资质，但是因此就抹去了他们吃人的过往，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陈玄觉得，自己身为人，难以接受！

　　只是，自己真的是人吗？

　　自己一路走来，追求的是真理，是自身的强大，至于本质是什么，倒是忽略了，也不敢深究下去。

　　人参果树本源孕育出来的人类，究竟是人类，还是人参果？

　　能够随意神降其他世界，可以随意杀戮，不受制裁，不受道德约束的人类，究竟是人类，还是天魔？

　　道德一物，说到底是对自我的约束，是对群体的妥协，当自身强大到了无人能够抗衡之后，道德还有什么意义？

　　自己的三观，终究是大黑天世界和那个世界一起塑造出来的，其中的冲突其实很多，尤其是，在大黑天世界学到的东西，并不能为自己获得更多的时候，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倾向于那个世界了。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自己也不能免俗，陈玄苦笑了一下，望着地面上，依旧匍匐在地，不敢起身的虎妖，说到底，它们也只是为了果腹，又有什么错？

　　众生平等，佛性自生，陈玄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明白了。

　　在掌握了强大到可以随意处置他人生死的权力，还能够约束自己，不要去做一些放纵的事情，这就是佛！

　　也因此，劝说那些残暴无比的国王贵族，不再虐杀平民百姓，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本意！

　　神识远眺，陈玄看到了无数的平民百姓被残杀，被奴役，被圈养，无数极度悲惨的人类走向死亡，甚至不过是最为平常的一幕。

　　在这个妖的世界里，妖就是食物链的最高层，人类只不过是被圈养的牲畜，随时可能被残杀，这个时候，佛是底线，佛是救赎，佛是绝望中的一线光明！

　　可是，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世界！

　　陈玄慢慢抬头，也许，诸天万界之中，曾经有过这样的世界，让漫天神佛为之止步，为之叹息，因为他们力不能及！

　　但是，在这个细胞世界，我就不相信了，我不能再造乾坤！

　　佛也好，妖也罢，不管自己是人，还是天魔，讲究的不就是一个随性自我，不受欺压吗？！

　　自己修炼变强，不就是为的这个目的吗？

　　就算是在镇元子的身体细胞之内，自己不能，也不愿放下初衷！

　　那么，就从这虎妖开始罢！

　　陈玄一脚踏下，千倍重力将下方的诸多妖怪，连同五指山一起，压得粉碎！

　　已经远去的唐僧回头，看着崩裂纷飞的五指山，不由感叹道：“果然是佛法无边，看来，是我佛知道你已经脱困，走上正道，这才收回了五指所化的山脉！”

　　牵着抓来的白马，走在前边的孙悟空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你说什么都好，都对！反正，俺老孙是不会跟你唱反调的，对牛弹琴毫无意义！跟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谈道理，也是一样的。

　　已经知道了本尊的想法，孙悟空明白，这一路上，能够打死的妖怪，那就一只不留，真的打不死的妖怪，通知本尊再来收拾就是！

　　这西游，还是挺轻松的！

　　至于打死一些毛贼之类的，干脆就避过唐僧，别让他看到就行了，这一点方法，孙悟空还是知道的，毕竟是个讲究人，总不能让老婆假扮观音过来丢一个紧箍咒，满地打滚好玩吗？

　　自己又不是受虐狂！

　　于是，孙悟空带着唐僧一路西行，陈玄以他们为中心，到处除妖，基本上，是清扫了一遍。

　　至于没有了妖怪之后，人与人之间的欺压，自己是没有时间去管了，留下婠婠与分神，给他们讲解天命教的那一套理论，重塑社会结构！

　　不得不说，婠婠做这个事情，还是很来劲的，毕竟在尼姑庵里边读了几十年佛经，很多事情都有了分寸，虽然依旧泼辣，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在他们所过之地，无数的人类匍匐感激，收获了点点的功德，而未到之地，也有了消息，纷纷在期盼着救世主的到来。

　　一个传说在妖的世界蔓延：那个从东土大唐来的高僧，身边有护法迦蓝，六丁六甲，专门斩妖除魔，大家都小心点，不要露了行迹，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

　　因此，到了后边，一个个妖怪都变成了人形，宁可欺哄唐僧与百姓，也不明目张胆地吃人了。

　　也只有那狮驼岭的三个，还自恃本领高强，神通广大，照样油炸红烧照吃不误，用一句现实的话就是，十八大之后还不收手！

　　至于高老庄的猪精和流沙河的水怪，孙悟空降服了他们之后，因着恶趣味，倒也没有下杀手，带着他们一路前行，当然，他们是出工不出力的！

　　时不时的，也会劝说几句：“大师兄，都是妖怪，相煎何太急啊！”

　　孙悟空听了，不好说破自己是分身的事情，只有只有翻白眼的份，谁跟你们是同类？！

　　这一日，终于来到了五庄观，无论是唐僧一人加四个妖怪，还是在空中护卫的陈玄，都是惊叹不已。

　　只见那：高山峻极，大势峥嵘。根接昆仑脉，顶摩霄汉中。白鹤每来栖桧柏，玄猿时复挂藤萝。日映晴林，迭迭千条红雾绕；风生陰壑，飘飘万道彩云飞。幽鸟乱啼青竹里，锦鸡齐斗野花间。

　　这景观，果然不愧是自古仙山真福地，从来蓬莱只如此！

　　又有那满山果树，生生撑起了一个世外桃源，不需劳动，就能吃饱喝足！

　　陈玄从天上望下去，真的是佩服，镇元子啊镇元子，你这个地仙之祖，眼中还真没有人的一丝方寸余地！

　　果然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拜的天地二字，心中也只有天地二字，与人，无关！

　　下方清风明月二人迎上了唐僧一行，天空之上，镇元子迎上了陈玄！

　　四目相对，两人或者说两仙眼神之中满是奇异之色。

　　“久闻地仙之祖大名，今日相见，果然见面胜似闻名！”陈玄看着镇元子抱拳一礼。

　　镇元子见了，也就还了一礼：“道友终于来了，贫道却是等了好久！”

　　“等了好久，你知道我要来？”陈玄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是，当你进入这天地，我便知道了，你是贫道等了许久之人！”镇元子笑道：

　　“那大黑天世界，本是贫道一个模仿佛国的实验场所，你身上有大黑天的印记，我如何不知晓？”

　　眼中奇异的神色流转：“只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走出了别的道路而已。”

　　抚掌大笑，眼中满是贪婪的神色，仿佛老饕看见了一道美味佳肴：“真是意外的收获啊！你，是不是心有不甘，很是不服气？”

　　“弱肉强食，自古如此，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只是，你就觉得自己一定能赢？”陈玄看着对面的镇元子，眯起了眼睛。

　　“哈哈哈，老天都在助我，你居然第一个就遇到了我，要不然，先遇到了其他的分身，必然已经被当成了资粮，可见贫道洪福齐天！”镇元子抚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