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惊变

　　人生，就是一次次蜕变的旅程，带走青涩的果实，留下成熟的芬芳。

　　郭砚虽然没有经历过其他女子，但女人的这些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他一直觉得宋青莲还小，但今日不同了，这是她迈向大姑娘的第一步，她开始成长了。

　　郭砚的唇角渐渐拉开一抹笑意，对宋青莲今后的成长他不禁充满了期待，这样一个慧黠灵秀的小姑娘，当她有一天蜕变成美丽的天鹅时，又会是怎么样令人惊艳的模样？

　　只是想了想，他便有些抑制不住得激动。

　　也许等待她长大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这一次见到宋青莲后郭砚能够明白他自己的心意了，那种思之难忘，不见时又在心里挂念着对方，就是喜欢上了。

　　他郭砚喜欢上了宋青莲。

　　窗外有风荡来，郭砚的笑容渐渐弥漫在黄昏渐暗的微光中。

　　……

　　回到宋府后宋青莲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屋里，换裙子换亵裤，再穿上新做的月事带，她整个人羞得都埋进了被子里不愿意抬头。

　　真是太丢人了！

　　她不来月事还好，一来就撞见了郭砚！

　　对了，那凳子上的血迹有没有人去处理？

　　一定没有！

　　他们走的太急了。

　　宋青莲一会儿抬头往外看，一会儿又挫败地埋首，反复几次后终于长叹一声。

　　罢了，已经都丢脸丢到家，就不要再多想。

　　“小姐，喝一杯醒酒茶吧，您月事初来，要注意保暖的！”小如捧着红枣茶递到宋青莲跟前，茶里还加了醒酒的配方，可能不太好喝，但喝了身体好啊。

　　“知道了。”宋青莲闷闷地接过茶水囫囵吞枣地喝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的脸还很烫，也不知道是酒喝的还是给羞的。

　　宋夫人和刘妈妈趁着夜色匆匆赶来，宋青莲忙披了件衣服要去迎接，可这还没下地呢，宋夫人已经风一般地卷了进来，“快别下来，你躺着就是，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的……”

　　宋夫人满脸喜意，殷切地拉着宋青莲的手说话，“这几日不想动就在屋里歪着，注意保暖别凉着了，还有若是肚子疼就让丫环过来禀报一声，我给你请大夫。”

　　宋夫人热情周到，宋青莲也不好拒绝，低垂着目光，“……也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宋夫人却是不认同地摇头，“你成大姑娘了，这还不是大事？”

　　刘妈妈也在一旁笑道：“五小姐最近养好了，身子骨壮实了所以才……这是好事。”

　　“……嗯。”宋青莲的头都要点到底，她实在不知道月事来潮算什么好事，可宋夫人与刘妈妈满脸喜气的模样她也找不到打击她们的理由，由着她们叮嘱了半晌，才打着呵欠道：“母亲，我有些困了，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行，你早些睡。”宋夫人这才扶着刘妈妈的手起身，又道：“今后可别跟着你二哥出去胡乱喝酒，特别是这几天，咱们女子要注意保养，不然可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我知道了母亲。”宋青莲在床榻上对着宋夫人行了一礼，她可没敢说一起吃饭的人还有郭砚，不然真让人知道她被外男瞧见了月事来潮这事，真是脸都没地方搁了。

　　……

　　宋青莲足足在家里窝了好几天，连门都没有出过，更别说往绣庄而去。

　　宋青萍也就去了一两回，绣庄的绣娘基本上已经会了双面绣的技法，其实这个不难，只是需要时间来多练习。

　　绣庄的新店面还在装潢准备中，宋青萍得闲了就来宋青莲屋里绣那副百鸟朝凤图。

　　“二姐姐绣得真好。”宋青莲捧着红枣茶在一旁看着宋青萍刺绣，色彩搭配什么的都不差，百鸟朝凤图就是一副热闹的景象，绚丽多彩五光十色的，一看就让人觉得喜庆。

　　“五妹妹快别笑我了，我的技艺到底是不如你的。”宋青萍也不是夸大，只是那只凤凰她就绣不出宋青莲的那种神韵，展翅高飞，俯视世间万物，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从绣相上扑面而来，若是再加上那一双眼睛的点缀，这凤凰远远看着就像是活的。

　　“二姐姐是过谦了。”宋青莲才不信呢，她绣凤凰自然比绣百鸟要下更多的功夫，如今眼睛她都还没敢下针去绣，眼睛是灵魂，若是没绣好这副绣作都要毁了，她想等着状态好些时再下针，如今这几天她来月事休息，正好让宋青萍把余下的花草树木给绣了。

　　“那一日……”宋青萍执针的手顿了顿，又转头看了宋青莲一眼，“世子爷……”

　　宋青萍看得出来郭砚对宋青莲尤其上心，这位敬国公世子该不会是真的喜欢她五妹妹吧？

　　不过宋青莲聪慧可人，又善解人意，她是男子也定会喜欢上这样的姑娘。

　　宋青萍可没想过要争郭砚，她看得很清楚明白，那样的门第和家世就不是她这样的庶女高攀得上的。

　　“二姐快别说了，我都不想再见到他。”想到那日的情景，宋青莲的脸噌得一下又红了，郭砚真是她的克星，什么不好的都被他瞧光了，她今后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这个没事的，你来月事多正常，遇到他也是凑巧了。”宋青萍捂着唇笑，看宋青莲仍然没有释然，不由对她挤了挤眼道：“我瞧着世子爷对你挺上心的，他家世好人品端方，是个良人。”

　　“他好，也不见得人人都喜欢吧？”宋青莲并不在意，她对郭砚或许还仅仅停留在欣赏美色的阶段，要她轻易投入一段未知的感情，这怎么可能？

　　“五妹妹从前不是……”宋青萍有些糊涂，从前的宋青莲和宋青玲都喜欢郭砚得紧，每次郭砚到宋家来她们总是忙前忙后的，不是端茶倒水，就是在角落里偷偷打量，当然这些她也只是听说，但空穴来风未必无音。

　　可眼下宋青莲这不在乎的态度，是真不喜欢了？

　　“从前是从前，我可是获得了新生，从前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宋青莲狡黠一笑，话语中含有深意，见宋青萍还在愣神的功夫，不由拍了她一下，“二姐姐休息一会儿，我今日精神还不错，可以绣一会儿了。”

　　百鸟朝凤图的工序繁杂，若是可能宋青莲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早一日绣好就早一日有作准备的时间，若是有不合意的地方还能及时作出调整，这才是万全之策。

　　“那你来绣，我看着。”宋青萍笑着站了起来，她一坐就是半个时辰，此刻也觉得胳膊脖子僵硬，正好起来活动活动。

　　哪里知道宋青莲刚刚坐下，小如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喊道：“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慢慢说……”宋青莲转头看了小如一眼，她发丝有些散乱，裙角上还有个黑印子，额头上冒着细汗整个人还喘着气，显然刚才跑过来很费了一番功夫，也足以可见她的急切。

　　“奴婢……奴婢听说关嬷嬷失足坠江了！”小如这话一出宋青莲便是一惊，手中的针线也掉落在了绣架上。

　　关嬷嬷是谁？那是她刚出生带了她三个月的奶嬷嬷，或许也是唯一能够证明她不是三姨娘亲生女儿的人，可眼下却是失足坠江了？

　　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一时之间，宋青莲脑子里乱哄哄的。

　　“这可怎么办才好……”宋青萍也没了主意，宋夫人要接关嬷嬷回府的事情府里知道的人也不少，毕竟宋青莲与宋青玲这个真假嫡女的流言在府里也传了一阵子，宋夫人要找到从前的老人来求证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在他们久等不至的时候，关嬷嬷竟然出了意外？

　　别慌别慌！

　　宋青莲抱着手臂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关嬷嬷就算回来了或许也不能证明一切，但若是她不回来了呢……是不是她就永远无法正名？

　　宋青莲沉沉地闭了眼，只觉得一颗心越沉越底。

　　其实她在意的根本不是那么一个名分，但所有人都在乎，似乎逼得她不能超然物外。

　　难道仅凭一个人的证言就能证实她是不是宋夫人的亲生女儿吗？

　　难道这一切不能凭着心的感知吗？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那种从心底里想对一个人好的冲动。

　　是不是她若不是宋夫人的亲生女儿，那就什么也不是了？

　　不，宋青莲不相信！

　　她也从来没有认输过。

　　宋青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镇定地站了起来，她理了理衣裙，一点一点抚平袖口上的褶皱，目光扫过宋青萍担忧的脸，而后昂首道：“走吧，我要去母亲那里看看！”

　　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宋夫人才是心烦意乱吧，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宋青莲觉得正是这个时候她才要表现出自己的一个态度，她不是一个可怜人，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疼爱，其实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最近的种种她都是在为未来铺路！

　　幸好自己懂得未雨绸缪，不会将一切都寄托于毫无把握的未来，宋青莲第一次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