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卧病

　　窈窕佳人，君子好逑。

　　宋青莲的生命中已经有了那个重要的人，袁宏逸不可能再强插上一脚，而且那俩人之间似乎也没有第三者可以插足的余地。

　　他很羡慕，也仅仅是羡慕而已。

　　不能与宋青莲成为爱人，那就做今生的知己吧，这一点袁宏逸很看得开，他向来也不是一个纠结的人。

　　和那样聪慧的姑娘成为知交好友，她的谈吐风趣，她的见识博闻都让他心生敬仰，与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总是令人愉悦的，若是错过了宋青莲这个朋友，一生陌路才是他的遗憾。

　　……

　　夕阳的余辉洒下一地的金黄，在回程的大船上，郭砚牵着宋青莲的手站在船头，水面上烟波浩淼，荡起了层层水雾。

　　“咱们真要回京了吗？”宋青莲有些怀念在江南的时光，怀念和郭砚自由自在牵手走在街头的日子，那里没有人认识他们，虽然有人对他们的行径指指点点，但她高兴她乐意，他们还是未婚夫妻，似乎也不需要计较这些，毕竟这里的人谁认识他们呢？

　　“怎么，还不想回去？”郭砚转头，轻轻刮了刮宋青莲的鼻头，“将来有空了再陪你四处走走，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郭砚也是难得地放松，这趟差使并不困难，他搜集齐了所有的证据和材料便准备回京复命，其实大半的时间都用来陪宋青莲游玩了。

　　人生难得清闲那么一次，在过去的时光中都少有，或许主要是因为身边陪伴的人不同，他的愉悦也因此而加倍。

　　“禁军事务繁忙，你还能有空休长假？”宋青莲明显不信，又想到宋青瑜给他的来信，眸中多了几分喜色，“我二哥考进了禁军，也有你的功劳吧？”

　　“那是他自己努力，本来青瑜身手也不俗，又是个做实事的人，上峰定会赏识他的。”郭砚淡淡一笑，他离开京城时是交待了一番，不过宋青瑜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不是绣花枕头。

　　“今后你们在一起共职，也可以互相照应。”宋青莲笑着点头，看着身旁宽厚的肩膀，忍不住将头倚了上去。

　　看着远处落日溶金，身旁是相伴的爱人，她真得觉得人生很圆满，“你看！”宋青莲指着远处的落下地平线的太阳，“落日像不像个咸蛋黄，没有了晨起时的光芒四射，却带着淡淡的余温，像人生未尽的温暖，像走到最后的辉煌！”

　　“你这个形容有些伤感……”郭砚缓缓摇头，伸手揽上了宋青莲的肩膀，让她靠自己近了一些，“我希望我们的人生如朝阳初升，永不落幕！”

　　他们还如此年轻，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郭砚有拼搏的干劲，也有对人生的追求。

　　可是反观宋青莲，虽然小小年纪却仿佛阅尽千帆，向往平淡温馨的生活，有时候他也看不懂她，或许女子都是这样，容易得到满足和幸福？

　　宋青莲转头看向郭砚，他的眼中有光，晶亮的仿佛能够照亮整个世界，他如果有梦想和追求，她会支持他鼓励他！

　　俩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不同性格的磨合和交流，生活在一起要相处不累还要能共同愉悦，看来他们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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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中旬宋青莲他们才顺利抵达港口，换乘马车之后再返回京城，走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时，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初雪。

　　晶莹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宋青莲伸手接了一朵，看着它融化在掌心，一丝冰凉沁进了心里。

　　“小姐，仔细着凉！”云慈拉回了宋青莲的手，又细细用帕子给她擦干，“回到府里咱们也接些初雪，到时候小姐泡茶酿酒都能用得着。”

　　京城的贵人们在冬日都喜用雪水泡茶，还有些用来酿果子酒，但这雪水也有讲究的，看你取自哪里。

　　有井边，有树上，甚至还有山上，泉水边的，各种味道不尽相同，泡出来的茶和酒自然滋味也有分别。

　　宋青莲不爱捣鼓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她看着就好，她宁愿多用些时间干些实事，赚些银子最实在。

　　“小姐，咱们真回京城了啊，总觉得才走了没多久。”小如往窗外张望，雪风吹得她小脸通红，云雾赶忙放下了帘子，“当心吹着小姐了。”

　　这一趟出行几人感触最深，毕竟历经了生死离别，再来看这个世间万物总有些不同的感觉，会更懂得珍惜幸福，也更知道感恩。

　　“不碍事，我知道回府你们都高兴着呢。”宋青莲浅浅一笑，她采买了好些江南的特产和布匹，回头府里各房分发下去，另外她还准备给敬国公府也送上一些，还有永乐公主和葛玉清都有。

　　小如她们几个也有采买东西，准备回府送给她们的小姐妹，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溢着归家的期待和幸福。

　　进了城门之后郭砚与宋青莲告别，“我要先回宫复命，改日来看你。”

　　他伸手，宋青莲轻轻握了握，俩人目光交汇，有些话仿佛不用多说，你想我，我心里念着你，他们彼此都明白。

　　来日方长，不争朝夕。

　　看着郭砚骑马离去的背影，宋青莲这才收回目光，让小如放下了帘子。

　　“世子爷对小姐真好，奴婢瞧着世子爷就是特意辗转来江南看您的。”云雾与郭砚也算相处了一阵子，这阵子世子爷不时地问起她小姐的情况，她也反复说了几遍，能被人这样记挂着的感觉一定很幸福，而且世子爷还那么优秀。

　　小如与云慈对视一眼，唇角都染了笑意，“奴婢们也这样觉得。”

　　“胡说，他本来就是来办差的，我只是顺道罢了。”宋青莲唇角微扬，一脸幸福地笑着。

　　她和郭砚的感情自然是在相处中不断加深，本就有好感有情意，又是未婚夫妻，感情增进起来也是一日千里。

　　她尝到了恋爱的甜蜜，也在憧憬着婚后的幸福，和一个珍惜自己爱护自己的人在一起，未来是可以期待的。

　　等着马车到了宋府门前时，宋青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还亲自扶了宋青莲下车，“妹妹回来了。”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人看着也是憔悴，宋青莲觉得没对，一边走一边问道：“二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宫里当值没休息好，还是没适应过来？”

　　宋青瑜入禁军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月的功夫，禁军要求又严，从前在家里难免有些懒散，宋青瑜要调整适应也是正常。

　　“不是，”宋青瑜摇了摇，眉目凝重，“母亲病倒了，这一个多月都缠绵病榻，她偏偏还不让我写信告诉你……”

　　宋夫人这病来得突然，先前也不见有什么症状，说倒就倒，而大夫来看过也只说她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可这虚弱是怎么来的也没个因由，只说可能或许是平日太过操劳之故。

　　找不出原由，可宋夫人的病情一天天地加重，看着母亲日渐消瘦，宋青瑜考上禁军的喜悦已经完全被冲散，心里只剩下了担忧。

　　“母亲病倒了，怎么回事？”宋青莲神色一紧，她出门统共也不出三个月，怎么宋夫人就病倒了？

　　明明她走的时候宋夫人身体还很好的，那一日还亲自送她出府。

　　“病来如山倒，大夫说母亲是操劳太过累的……”宋青瑜摇了摇头，“如今府中事务都交由四妹代管，母亲就在安心养病了。”

　　“四姐管家？”宋青莲脚步一顿，眸中透出一抹狐疑，她总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先去看看母亲再说。”

　　不管怎么样，宋夫人的病情要紧，若是一般的大夫看不出来，那太医呢，他们可以去宫里请太医来看看啊。

　　“五小姐回来了。”刘妈妈正端着药碗跨出门槛就瞧见了宋青莲与宋青瑜兄妹联袂而来，唇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夫人刚用了药还没睡下，你们进去看看吧。”

　　“辛苦妈妈了。”宋青莲点了点头，取了斗篷递给丫环后便与宋青瑜先后进了屋。

　　十一月的天屋里已经烧了地龙，暖和得很，门窗紧闭，屋里飘散着药味和一股浓重的熏香。

　　见到宋青莲他们兄妹前来，宋夫人勉强扶着云霞的手靠坐在了墙头，笑道：“青莲，你回来了……”

　　她的声线很低，若游丝一般，整个人看着也消瘦了不少，笼在宽大的袍子里更显得她身形瘦小，原本富泰圆润的脸庞都瘦得脱了形，能够清楚地瞧见脸颊两边凸起的颧骨和尖尖的下巴。

　　看着这样的宋夫人，还未走近宋青莲的泪水便落了下来，“母亲……您怎么病成这样了？”

　　伏在床榻边上，宋青莲声音哽咽，双眸泛红，泪水也是不断地滴落。

　　她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但再次见到宋夫人她才清楚地知道，她的心里其实早已经把她当作了自己的母亲，她对自己的疼爱和叮嘱还历历在目，离别时她的模样还清楚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但却与眼前的宋夫人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