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付文卓坐在客厅倒酒喝,听到门后开锁的声音,转头看了眼,“你跟这位常大小姐交情真不一般啊,一起吃了饭，还要单独约你去玩。”

　　季晨曦坐在门后的椅子上换鞋子，“当然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十几年的好朋友了。”

　　付文卓喝了一口酒,“那我们在一起的事,你告诉她了？”

　　季晨曦跶着毛拖走进客厅,扑到沙发靠背上,从身后抱住他的脖子，偏头看他，完全是陷入爱情的女人模样，“我告诉她啦。”

　　付文卓晃着杯中酒液，“那她怎么说？”

　　说起这个,季晨曦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最初常岁会想着将酒店代言给付文卓，想必除了她这层关系以外，肯定对付文卓本身也挺看好的。

　　可后来对付文卓的评价却直线下降,这期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季晨曦努力回想了一番,问：“上次代言酒会，你是不是说了岁岁什么？”

　　“我说她什么？”付文卓顿时警惕，转头看她,“怎么，她今晚跟你说我坏话了？”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季晨曦绕过沙发，跟他挤坐在一起，搂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身上。

　　付文卓搂着她的肩，左思右想不放心，“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即便她是你的朋友，你也不能她说什么就信什么。知道吗？指不定她自己感情不顺，听见你突然谈了男朋友，嫉妒你呢。”

　　季晨曦松开缠绕他的手臂，直起腰坐着，“岁岁不是这样的人。”

　　“人心隔肚皮，你就是太单纯。”付文卓仰头喝一口酒。

　　以前季晨曦对付文卓，是单方面的仰望，现在成了男女朋友，她倒是敢于表达自己的感受了，脸色变了变，“你别这么说她，行吗？”

　　付文卓微微一愣。

　　季晨曦以为，付文卓对常岁评价负面，是因为行程泄露的事，将他手中酒杯拿走，放在茶几上，认真解释说：“还有，分开的时候，岁岁跟我说了关于昨天行程被泄露的事，是一个叫梁斯敏的背地里跟狗仔放出的消息，这个人我认识，她跟岁岁关系不太好，所以我想，应该是想用这件事挑拨她和我们的关系。如果我们跟岁岁计较，就上当了。”

　　她握住付文卓的手，“她听说我们在一起，还祝福我们了，你别再对她有意见，好吗？”

　　祝福他们？这倒在付文卓预料之外，他勉强笑了笑，重新将她搂进怀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

　　次日是周六，常岁睡了个美美的懒觉起来，坐在餐厅吃早餐。

　　赵姨给她摆弄好早点，将法拉利的车钥匙放她面前，笑说：“这是小林总交代的，让我转交给你，车已经开回来放在车库了。”

　　常岁私下跟林今朝怎么闹矛盾，都尽可能不让家里人知道，否则又要传到爷爷耳朵里，所以她看到这车钥匙的时候，也没说什么，笑了笑，“好，我知道了，谢谢。”

　　悠闲地享用过早点后，常岁一如既往驱车去医院陪爷爷。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爷爷的笑声。

　　另一个人在说笑逗他，听声音，是万聪。

　　他会来，倒是出乎常岁意料，她笑着推开门，“讲什么呀？爷爷这么高兴？”

　　老爷子见到她，笑弯的眼更亮了，朝她招手道：“岁岁来了，过来过来。”

　　“讲他比赛的趣事，绘声绘色的！噢哟，笑得我。”

　　万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转头看她进来，立即起身给她让位，含笑看着她，“岁岁。”

　　昨天被林今朝使坏灌酒，喝多了，在常岁面前表现欠佳，他今天特意过来，想把扣掉的印象分，再拿回来。

　　常岁走上前，俏皮地歪了下头，打趣他，“挺会逗人开心？”

　　万聪唇边含着笑，像个被夸奖的小孩般，“是爷爷心态好，讲什么他一听就乐。”

　　老爷子靠在床头，看着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万聪长得高，常岁今天不上班，又是来医院，穿了一双平底靴，讲话时需要抬头看他，显得有几分小鸟依人。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登对。老爷子抿唇暗暗笑了。

　　临近中午，常岁被爷爷赶出医院，让万聪带她去约会。

　　两人随意在外面选了家餐厅，吃过午餐后，万聪建议带常岁去他的俱乐部逛逛。

　　常岁闲着无事，就当打发时间去了。

　　万聪创办的ik俱乐部，位置在市区边缘第五创意园区里。

　　他将车子停在园区其中一栋楼的楼下，楼高三层，外墙喷抹着现代抽象派涂鸦，乍一看感觉很艺术，走近看……像鬼画符。

　　常岁不太懂这方面艺术，扫了一眼，跟着万聪走进电梯。

　　电梯上到二楼就停下，万聪领着她出去，眼前是一个类似明亮宽敞的大堂，工业风的装潢设计，很多台电脑，搭配的都是定制的电竞座椅，看起来有点像高级网吧。

　　位置上大概坐了一、二、三……大概是十二个人，还有一个来回走动的，大概是教练？反正全部都是男生。

　　他们手指飞快，键盘上的光跟着闪烁，有点炫。

　　电竞教练指导完一圈，正口干舌燥想去倒杯咖啡，转身就见到老板领着一位美女进来。

　　“这位是……”教练笑着迎上去。

　　美女长相精致，五官辨识度很高，妆容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属于一眼就能让人挪不开，且记住的那种。

　　万聪含笑揽过常岁的肩，“这是我……”

　　“朋友。”常岁打断他，“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岁岁。”

　　本来就是合作哄双方家长的，常岁可不希望更多人将她和万聪看作情侣，牵涉太多，结束合作的时候也就很难做到干净利落。

　　万聪刚揽上常岁肩膀的那只手，往下放了放，低头看她一眼。

　　其他队员听到门口的交谈声，纷纷转头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老板身旁站着一位养眼的美女，美女脚踩一双黑色短靴，穿着一条浅灰色的秋冬款连衣裙，长度到膝盖，腰带束出一截蜜蜂腰，小腿笔直纤细没有一丝赘肉，外搭一件皮质的短款外套，简约而不失时尚。

　　随手拿着一款印着lv的手包，随性中藏着矜贵优雅的气场。

　　这个世界，对美女总是优待的，一个个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热情地冲她喊：“岁岁姐好！”

　　常岁看向他们，招了招手，“你们好！”

　　“专心训练！”万聪指了指他们，领着常岁去往三楼。

　　走的步梯，万聪边走边跟她介绍这边格局：一共三层，一楼是餐饮娱乐区，二楼训练室，三楼休息办公区。

　　他现在是带她去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里摆了不少奖杯，常岁站在展示柜前一个个看过去。

　　“你先看着，我去冲杯咖啡给你。”

　　“好，谢谢。”

　　万聪拐出办公室，其实三楼就有茶水间，里面有平常喝的茶叶，或者速溶咖啡，但他还是准备下一楼去，让人给常岁调一杯专业的，于是进了电梯，乘电梯直下一楼。

　　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适才的教练站在咖啡机前摆弄。

　　“多调一杯老白。”万聪从身后拍拍他的肩。

　　“已经给你调好了。”老白将两杯咖啡放在托盘上，转交给他，两杯都特意做了拉花，是两颗爱心的图案。

　　“不愧是老白，有眼色！”万聪兴奋接过。

　　平常围绕在万聪身边的女孩不少，毕竟有万家公子和俱乐部老板双重身份在，本身身材长相也出挑，可能让他带到俱乐部来的，常岁还是第一个。

　　队员当然也就看得出来常岁对他意义的不同，老白笑了笑，“老板之幸福，下属心之所系。”

　　万聪直乐，两个人一起走进电梯。

　　两人多年好友，关系铁瓷，平常基本上都是有话直说，老白按了二三楼的按钮，关闭电梯，小声问他，“不过，怎么还只是朋友？”。

　　万聪脸上笑意有片刻停滞，不过下一秒又恢复过来，乐观又自信道：“迟早是女朋友。”

　　老白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你可以的。”

　　电梯到二楼，老白抬脚出去，万聪伸长腿抵了一下门，“对了，今晚让他们放松一下，搞烧烤吧，跟阿姨说一声。”

　　老白回身给他一个ok的手势。

　　万聪笑着收回腿，关闭电梯继续往上。

　　**

　　常岁看到咖啡上的拉花时，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你们俱乐部，是请了专门的咖啡师随时提供服务吗？”

　　万聪笑着解释说：“那不至于，电竞也是一份工作，工作的地方还是比较严肃的，这是刚刚你见过的那位教练，他家开咖啡馆的，手艺不错，平常没事会给大家调上几杯，尝尝。”

　　常岁从托盘上端起一杯，抿了一口，味道毫不亚于专门咖啡店售卖的。

　　一楼是娱乐区，晚上所有人聚在那里烧烤。

　　所有东西都有煮饭阿姨提前准备好，他们到了后，只需要动手开始烤就行了，旁边还有篮球场，场地十分空旷。

　　常岁很少吃烧烤，自己动手更是没有过，也拿了一串鸡翅凑到烤炉旁。

　　“你去坐着吧，我帮你烤。”万聪说着就要拿走她手上的烤串。

　　常岁拿开手躲开，“不要，我自己来。”

　　万聪看她当游戏玩，笑了笑，看着那两鸡翅，“那烤好能分我一个吗？”

　　常岁摇头，“不行。”

　　她扭头看他一眼，“也请万老板自食其力。”

　　“行吧，自食其力。”万聪失笑，随手拿过几串羊肉，站在她旁边一起烤。

　　他们两个来得稍迟，其他两个炉子上的烤串已经烤好了，有队员端着盛满烤串的盘子过来，有肉有蔬菜，香喷喷的孜然味，引.诱人的味蕾。

　　“岁岁姐，这里烤好的，吃吧。”

　　“岁岁姐明显想吃鸡翅。”另一个男孩举着两鸡翅过来，“岁岁姐我这个是鸡翅，刚烤好的，给你。”

　　常岁不好拒绝大家的热情，伸手拿过一串烤好的羊肉，“鸡翅我就不要了，我这里正烤着，你自己吃吧。”

　　马上又有人递过来啤酒，万聪替她拿了，“去给你岁岁姐拿果汁。”

　　“诶，好嘞！”

　　男孩应和一声，就屁颠颠跑去了。

　　常岁忍不住笑了，咬了一口手里的羊肉串。

　　晚上还要开车送常岁，啤酒万聪也没喝，放在一边，转头发现她嘴角上扬，也跟着笑了，还歪着头一直看着她。

　　常岁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他一眼，又看看手里的肉串，问：“你想吃？”

　　适才给她送烤串的队员，把那一盘堆得像山的烤串都放在最靠近她的小桌上，她挪过去几步，抓了一根递给万聪，“给你。”

　　万聪一直盯着她看，低头咬住肉，这才用手抓住另一头竹签。

　　常岁回到原位，继续烤自己的鸡翅。

　　鸡翅翻了个面，她想起一件事来，问万聪，“俱乐部资金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她先前对万聪的事情不感兴趣，从不主动过问，今晚也许是被大家的热情感染了。

　　“已经解决了。”万聪扬了扬唇角，偏头看她，“都要感谢你。”

　　这段时间，他跟常岁接触，顾以泽那边履行承诺，给他追加了一笔投资款。

　　常岁笑：“那就好。”

　　烧烤之后又玩了游戏，常岁将近九点的时候，准备回家。

　　万聪开车送她，常岁系上安全带，想起自己的车还在医院，“你送我去医院吧，我取了车回去。”

　　“好。”万聪发动车子。

　　到了医院，常岁想着反正来了，还是上去跟爷爷说声晚安再走，于是又乘电梯上了楼。

　　刚到病房门口，恰好遇到林今朝从里面出来。

　　“回来了？”他的嗓音，比平常略微低哑，大概是应酬了一整天，多少有些疲惫，身上穿着西装打着正式的领带，带着一点点酒气。

　　“嗯，爷爷睡了吗？”她轻声问。

　　“还没有，进去吧。”

　　“嗯。”

　　常岁点点头，绕过他推门进去。

　　病房里，老爷子靠在病床上，拿着手机，正要联络常岁，提醒她就算再喜欢万聪，也不能夜不归宿的。刚点开通讯录，就听见常岁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抬起头，眉眼笑开，“岁岁回来了。”

　　果然，她做什么还是有分寸。

　　“跟万聪玩得开心吗？”

　　“开心呀。”常岁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浑身轻松。

　　她的轻松，一点都不像是装的，老爷子感到安慰，拉过她的手，笑说：“听说上次他来接你，还在医院门口送了一串粉丝气球给你？”

　　“爷爷怎么知道？”

　　“刚好你明叔撞见了，回来就告诉我。”

　　常岁笑说：“嗯，是啦。”

　　老爷子拍着她的手背，“看来，两个同龄人相处起来，还是很愉快的哦？这个万聪，蛮适合你？”

　　常岁笑着点头，“是，爷爷订的这个娃娃亲很棒。”

　　说到这个娃娃亲，老爷子颇有感慨，“先前呢，我是看中了他家大哥，顾以泽，有野心有商业头脑，你毕竟还年轻，有个强大的男人帮你撑着，你以后可以轻松一点，但是呢我多少也了解，顾以泽功利心比较重，是个十足的商人，相比之下，万聪纯粹得多。”

　　“而且看得出来，他对你挺上心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或者事上心，是因为在乎，因为喜欢，爷爷啊，就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在乎你，喜欢你的，这样以后就会好好疼你。”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要你也喜欢他，这个是前提，我的岁岁不能委屈自己的。”

　　“你如果不喜欢，爷爷可以再给你介绍其他的。”

　　一听到还要介绍，常岁连声拒绝，“不用了爷爷，那个……万聪就挺好的。”

　　也不知道林今朝还在不在外面，常岁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

　　他听到也好，早点死心，两个人也不必纠缠了。

　　适才常岁回来，红光满面浑身轻松，看来是真的和万聪相处愉快，老爷子听了开心，“上午我问了万聪，他对你评价也很高，那既然双方相处愉快，你们两个，确定正式交往了吗？”

　　这事，常岁跟万聪一早就谈好了，“确定了。”

　　“那就最好了！”老爷子眉开眼笑，“再找个合适的时间，双方家长见上一面，就可以把订婚的事提上日程了。”

　　“订婚？”常岁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上午她见过爷爷的主治医生，说他的情况始终不太稳定，常岁才想着都顺着他，避免他天天费心她的终身大事。可是订婚那可就玩真的了，她可从没想过嫁给万聪。

　　老爷子见她迟疑，“好像是急了一点，没关系，你们先好好相处，等恋爱谈够了，再订婚不迟。”

　　“是的爷爷，我们两个还不是很了解呢。”常岁松一口气。

　　时间也不早了，常岁跟爷爷聊了几句后，跟他道了晚安，起身离开。

　　她打开门走出去，一眼看见林今朝站在护栏边上，双手插兜，背靠向病房这边，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还是想什么。

　　毫无疑问，适才她跟爷爷说的话，肯定又都被他听到了。

　　常岁关上身后的门，矗立在那里岿然不动的林今朝，终于有了动静，他回头看她一眼，依旧沉默着，抬腿往电梯走。

　　常岁这时候若是不跟上去，又好像在故意躲避他，于是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进了电梯，这趟只有他们两个。

　　林今朝始终沉默不语，安静得有些诡异。

　　虽然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但今晚气氛就是很奇怪，常岁想着要么说点什么打破这诡异的安静，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两个人就这么，在电梯狭窄的空间里，并排站着。

　　好像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常岁不适应地指甲在手包上面刮了一下。

　　“确定要跟他交往了？”林今朝冷不丁开口，嗓音比适才见到他还要低沉沙哑。

　　常岁楞了一下，随后，小声而笃定地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