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赵景元刚开了门要离开，胖小厮便飞奔而来，气喘吁吁道：“不，不好了小公子。”

　　“何事这般惊慌？”赵景元瞅着那胖小厮便气，顺手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国……国公爷来了！”

　　赵景元闻言鄙夷了一句，“我爹来了便来了，有何可慌。”78中文全网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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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世子也来了，还带着影卫！正往您这院子里来！”

　　“什么？”赵景元一听这名字便吓得打了个寒颤，又觉得在美人面前失了面子，索性狠狠地踢了胖小厮一脚：“怎么不早说？”

　　“公子。”胖小厮苦着脸，欲哭无泪，问道：“咱们现下该怎么办？奴才听闻那萧世子是个心狠手辣的，若是被他抓去了，咱们命可就没了半条啊！”

　　赵景元思索一圈，气道：“怕什么，我请个清倌来家中做客，犯着他萧执什么事？我爹还在呢，他怎么抓我？”

　　转念又想到了房中的珞泱，赵景元走了过来，端起桌上的茶水，笑着：“且委屈美人一番了，只是这萧执惯是个黑心的，我不能留了把柄在他手里，莫要怪我信不过你，我爹教我，诸事都得防备着。”

　　那茶水有问题！

　　珞泱连忙道:“我一定不会出声的。”

　　赵景元虽横行霸道，却是真心实意地对眼前的少女有些许好感的，他犹豫一番，还是放心不下，咬咬牙，还是命人钳制住珞泱，将茶水强行灌给她饮下。

　　他为了方便用强，之前便叫人在茶水里下了大量软筋散，能让人动弹不得，出不了声。

　　待看见珞泱渐渐失了力气，连话都说不出后，赵景元方才放心，关了门，抬眼一看影卫已经到了他的内院。

　　“混账，还不过来！”

　　赵国公对自己儿子所做所为素来有数，只是包庇着，这次却惹的影卫都出动了，怕是出了大事，急着先发了声。

　　“爹……爹，出何事了？”赵景元没想到竟来了这么多影卫，吓得腿软，踉跄上前。

　　从影卫后缓缓走出一位清隽的少年，少年着黑色劲装，金色暗纹流动着，简洁利落，乌发以墨色鎏金发带束起，俊美异常，怀中抱了把剑，看了赵景元一眼。

　　这一眼，幽凉如冰泉，叫赵景元寒毛直竖。

　　平西王世子萧执，影卫总指挥使，素来得天子宠信，做事肆无忌惮，恃宠而骄，手段狠毒，能亲自带兵围剿生父的人，这长安城谁不惧他。

　　萧执未语，只有旁边的统领开口，道：“北梁公主身边抓到了细作，与她交应的是画清阁的人，倒是巧，画清阁丢了位姑娘。”

　　“丢了姑娘，关……关我们国公府何事？”赵景元自然不肯轻易将人交出来，小声叨了一句。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藏得很好？”萧执终于开口，声音很是好听，如玉石碰撞般干净清澈，眼神却凉淡似二月霜，未出鞘的剑已抵在了赵景元的脖子上。

　　国公爷生怕萧执伤了自己儿子，急着踹了赵景元一脚，呵斥：“你还不把人交出来！”

　　赵景元觊觎迟岚良久，岂愿这般交出人，尚在犹豫不决中，只见那少年似乎听见了自己房中有轻微的动静，向寝房走去，暗道不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得取舍一番。

　　萧执正要推开门，身后赵景元急急大喊了一声：“世子恕罪！迟岚姑娘确实在我府内做客！”

　　见萧执停下脚步，转了身，赵景元方松了口气，连忙唤了小厮去将迟岚带了出来。

　　迟岚显然也是中了软筋散，尚无法站立。影卫统领拿了人，便抬着人先行告退。

　　微风吹动少年长长的发带，与背后乌发缠绕着，他对赵景元轻哂一声，将赵景元又吓得险些瘫倒在地，抱着剑却是一副清雅姿态，冰凉如月色一般，道：“赵公子，再会。”

　　待那黑衣少年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中，赵景元方才松了口气，看见赵国公脸色难辨，连忙跪下，哭喊道：“爹，孩儿错了，孩儿错了！”

　　赵国公冷着声，道：“混账东西！手脚都处理不干净，你真敢把人往家里送，若那画清阁的迟岚真是细作，国公府都逃不了窝藏之罪！”

　　身边的奴才连忙替赵景元说话，“小公子做事只是莽撞了些，可是那萧世子属实是不给人面子，再如何这也是国公府，他竟直接带人搜过来了。”

　　“好一条狼崽子。”赵国公眯了眯眼，说:“也就恃着陛下还养着他，平西王府已经不在了，三十万铁甲军的兵权早被陛下收回手里，没有家族势力，他真以为能争得过常王？”

　　此番被禁卫军来家中搜走了人，赵国公属实丢了面子，恼怒之下将赵景元罚去跪了一夜的祠堂。

　　待次日，珞泱身上药性已褪，向小厮稍微打听了一下，得知赵景元被他爹丢去跪了祠堂，很是欣喜。

　　昨晚迟岚已经被带走，想来绿枝不久便能顺着她寻到此处。心情一好，便觉得有些饿了，便端着桌上的糕点，去蒙着灰的书案后取了一本书，靠在窗边看着。

　　她估算着将军府何时能寻过来，昨晚带走迟岚的是影卫，影卫由天子直辖，为天子办事，虽然行事隐蔽，可依他爹的手段，倒也不难得到消息，只是要费些时间，所幸这赵景元不是个聪明的，倒也好糊弄。

　　晌午后，赵景元被胖小厮搀着一瘸一拐地回了房，珞泱瞧见他那倒霉样子，很是开心，恨不能拍掌叫好。

　　赵景元看见这少女难得地笑了，草包脑袋没看出是为他倒霉而笑，只觉得少女笑起来实在好看，原本为被抢走了人罚跪了祠堂之事而苦闷的心情也消散了，想来他总之还是得了个美人的。

　　待胖小厮将自己馋到了榻旁，又费了一番劲，上了榻，便对窗边的少女道：“我爹最近在气头上，近日怕不能让他知道我院中还藏着你，我想了法子，贵妃娘娘曾赐了我一座温泉山庄，便先将你带去那儿住着可好？”

　　不好，自然不好，珞泱几乎懒得瞥他。

　　“你且放心，我自然相信你堂姐迟岚姑娘不会是那什么北梁细作，待这事一过去，就禀明我爹，娶了你做侧房。”赵景元见少女不搭理他，连忙补充了一句。

　　珞泱更不想搭理他了。

　　赵景元不管少女是否答应，用了午膳后便将令人将珞泱乔装成侍女的样子，带上了马车，唤了两个婆子来看管着她。

　　那两婆子想到赵公子是嘱咐的这是他将来的侧夫人，得好好照看，再见着珞泱恹恹的样子，很是不能理解，遂决定开导一番。

　　“姑娘，您可听闻那东街的刘老汉家，欠了一财主家许多债，那财主月月都要派人将他毒打一番，家中拆的拆砸的砸，可偏偏他运气好，他家姑娘被一官家看重，做了小妾，那财主一听不得了，怕这刘老汉寻仇报复，月月都得派人送些银子珠宝，说到底，还是他家姑娘争了气。”

　　另一个婆子听了，灵思来了，便也诌出了一个故事，道：“姑娘，你再听，西街有个王老头，他家中有个姑娘，可那老头啊，是个书生，甚古板，偏要将姑娘许给了另一个穷书生做了正房，那书生穷酸啊，连饭都不能吃饱，可能养的起妻室？这寒冬漫漫，听说前不久啊，冻死了呢！”

　　两个婆子一番胡编乱造，自己对这故事甚是满意，觉得道理已这般明显，这姑娘该是懂了。

　　再一看，那姑娘恹是不恹了，却来了兴致，道：“这两位姑娘为何都要依靠嫁人来改变境况？若是那种已经有权有势的姑娘，是不是便能嫁自己想嫁？”

　　婆子们编了这么久的故事，却从未想到过这种情况，一时哑然，想了一想，道：“这世间有权有势的姑娘又有几个，连公主尚不能嫁自己想嫁之人，天下女子若不想依靠嫁人来改变境况，除非是那大将军府的小姐。”

　　“可这大将军府只有三位公子，死了一位大公子，还剩两位，一位能文一位能武，并没听闻有小姐，可见姑娘所说的那种姑娘，在我们大溱并不存在。”

　　珞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半晌，闷闷开口：“我便是那将军府不曾听闻的小姐。”

　　两婆子听了便忍不住笑起来，“姑娘您说不过我们两个老婆子便算了，何必扯这种话来逗我们？”

　　珞泱不想理她俩了。

　　到了温泉山庄，便有接应的侍女前来扶珞泱下车。

　　赵家的温泉山庄原是由一处天然的温泉改造，四下景色甚是宜人，也因着这处温泉，桃林早早便浮现了丽色，与墙边的山茶花一起交相掩映。

　　只是此地偏僻，绿枝怕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寻来。

　　前来接应的侍女叫丛兰，将珞泱带入了寝楼安置。

　　她得了上面人的吩咐，说这位姑娘是小公子使了些手段得来，切记要看牢，便谨记着，时刻都跟着少女。

　　珞泱被她跟得烦了，便想打发她去备些糕点，后又觉得不妥，顺口问她：“你家公子今日应当是不会来的吧？”

　　丛兰低了头，答道：“主子的事情，做奴婢的怎敢打听？”

　　“你稍微打听那么一二，你家主子不会知道的。”

　　“奴婢不敢。”

　　显然这侍女是个油盐不进的，珞泱便去寝楼的书架上寻了一本志怪小说过来，丛兰不识字，珞泱便好心地念与她听。

　　头一次有人给自己念小说，小侍女只觉得受宠若惊，本想拦着这姑娘，可稍微一听，又觉得这故事实在精彩，她平生见识少，许许多多未敢想过的事这小说竟也能写到，正听的入迷，只见那姑娘将书一合，道：“欲知后事如何？”

　　丛兰忙点点头。

　　“去打听一下你家小公子今晚是否要来。”

　　丛兰没反应过来，一时傻住，本要婉拒一番，可那故事也实在磨人，犹豫不决之下，只好改了主意，去向山庄的管家打探一二。

　　珞泱将志怪小说丢一边后，体会到了说书人留着悬念的乐趣，很是惬意，便在园中多溜达了一会儿，顺便琢磨了一下这山庄的墙高不高，守卫严不严。

　　半刻钟后丛兰回来得了消息，道：“小公子今晚会来的，姑娘勿要担忧，还请宽心，小公子头一次带陌生姑娘来这温泉山庄，想必对您也是不一般的。”

　　珞泱一点也不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