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巧

　　人牙子说完后，又高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中不少人都有想要出逃的想法，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逃跑被抓回来是什么下场！”

　　后院里被卖进来的女人听了，各个低垂下了头，表情有些恐惧。

　　人牙子不屑道：“做下人就要认命，别总想着跳出主人的管控去，老老实实的，对你们也是好事。”

　　他说完之后，又向着楚倾言说道：“你若不急，就等上片刻再挑选下人，等这些女人见识了不听话的后果，你买了去也能好管教一些。”

　　楚倾言自然是不急，在人牙子的邀请下，坐在了后院凉亭的石凳之上，人牙子招待的也算周到，茶水糕点一样不缺，只是瞧着这满院子愁云惨淡的女人，楚倾言就是觉得有些饿了也吃不下。

　　毕竟，作为一个从人人平等的社会之中走来的女人，看这不平等的待遇，就是再淡定也难免有怜悯之心。

　　只是，她也无力改变些什么，再者说，这些人无房无地，在这找活儿不容易的古代，只能做乞丐，说不定还会将自己给饿死，还不如找一个主人家，起码能吃饱穿暖。

　　大户人家很少有亏待下人的，就如楚倾言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吃穿用度可比寻常百姓好多了，时不时还能得些赏赐，生活富足。

　　不多时，那逃跑的女人就被下人给带了上来，连推带搡，没什么好脸色。

　　“给我走快一点，竟然还假装上茅房趁机逃跑，哼，以后你就在笼子里面方便吧，臭死你我也不放你出来！”

　　小厮因此事挨了人牙子好一顿骂，自然是将气都撒在了这女人的身上，连骂带踹，丝毫不手软。

　　那女人穿着破烂，在大热天里披散着犹如枯草一般的头发，她瘦的和小鸡仔一般，被小厮踹了个趔趄，她气冲冲的扭头道：“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人牙子身边的一条狗？咱们都是一样的低贱，你把我踹坏了卖不出去，人牙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责罚你呢！”

　　楚倾言听这声音只觉得耳熟，可细看这女人，蜡黄干瘪的脸上有一层黑灰，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像是四十来岁又好像五十来岁，倒是声音听着像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

　　有那么一丢丢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毕竟这女人长得有些惊悚，要是楚倾言见过的话，一定会记得的。

　　那小厮听见妇人的话，气的又是飞起一脚，骂道：“你才低贱，看来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哼，等下有你好受的！”

　　就这么连推带踹，小厮将妇人带到了凉亭前，他抬头谄笑道：“老爷，人找回来了，就等着你发落了。”

　　妇人翻了个白眼，也没往这边看，如鸡爪子一般干瘦的手抓了抓头发，不以为意道：“能将我怎么样？还能杀了我吗？”

　　人牙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妇人，冷冷道：“舌头挺溜儿，逃跑的时候腿更溜儿，我看，这腿断了也好！”

　　竟是要打断妇人的腿，楚倾言喝了一口茶，没有多管闲事。

　　已经沦落成为下人，身契还在他人的手里捏着，这妇人却一点也不识时务，给她一点教训也好，不然，日后去了主人家犯下大错，怕是不会打断腿这般简单了。

　　腿断了还能接好，命没了，可就回不来了。

　　因此，尝些苦头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闻听此言，妇人明显一愣，她皱眉道：“我腿要是断了，哪里还有人愿意出钱买我回去啊，再说治疗又是一笔费用，你不能真的打断我的腿啊！”

　　人牙子冷笑一声：“就算是打死了又能怎样，我就当是少喝一顿酒了，你这般不懂收敛的，就是卖出去怕也会砸了我的信誉，倒不如拿你开刀，杀鸡儆猴，让其余的人都好好瞧瞧，不听话是什么下场。”

　　那小厮原本就因为妇人的话而感到气愤，有这教训她的机会岂能错过？他迅速的寻了根粗棍子过来，狞笑道：“老爷放心，我这一棍子打下去，保证她再也跑不了了！”

　　此时，那妇人终于感到了慌张，在她看来，自己的价格许是大价钱，可是在人牙子这种人物看来，也不过一顿酒罢了，怎能在乎？

　　她立刻跪地求饶：“我已经再也不跑啦，保证乖乖听话，绝对没有下一次啦！”

　　人牙子却是不理会：“我给过你机会，你三番五次的逃跑，不教训你我还怎么在这行混？”

　　此时，楚倾言也终于记起这妇人究竟是谁来，端着茶杯，真希望自己今天没有来人牙子这里买下人，不然，也不会撞见楚美丽了。

　　不怪楚倾言第一眼没有认出楚美丽，实在是……

　　楚美丽原本就长得不好看，干瘦蜡黄，可好歹也能看出年纪来，可眼前这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比以往更瘦了，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简直就是又老了十几二十岁，和个小老太太似的，可见被钱金宝卖掉的这段日子过的并不好。

　　楚美丽苦苦的哀求着，她一抬眼，正对上楚倾言的目光。

　　楚倾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知今日怕是没得宁静了。

　　果然，楚美丽先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随后便狂喜起来，喊道：“倾言！侄女！真的是你，快救救姑姑，救救我啊！”

　　这一叫，将人牙子与那小厮都给喊懵了，小厮已经举起了棍子，闻言一怔，愣是止住了手没有打下去。

　　人牙子狐疑的看向了楚倾言，随后向着楚美丽怒道：“你休要胡乱认亲戚，人家可是富贵之人，怎会和你一个泼妇扯上关系，再乱叫，两条腿都给你打断！”

　　楚美丽连滚带爬的来到楚倾言的脚下，声泪俱下：“倾言，看在咱有血缘关系的份上，你就将我买了吧，做下人实在太难了，动不动就要挨打挨骂，呜呜呜，我被倒卖了几次，饭都吃不饱。”

　　楚倾言一阵头大，先前为了维护赵潇誉的声誉，不得已将钱多多从红叶阁赎了出来，后续发生的事情可是让她没少伤脑筋，要是再赎一个楚美丽，那可真是不着消停了。

　　也是真巧，楚美丽被卖之后转手几次，来到了兴城人牙子的手里，还被楚倾言给撞见了。

　　那人牙子见楚美丽的作态不像是假的，他试探着问道：“这……真的是你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