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红芙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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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珩抬头看了看天，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开口。
“午时三刻已到……”
“不要！不要！”
麒麟卫拉着红芙离开法场，可红芙挣扎着不肯离开，撕心裂肺的求苗子铭。
“子铭！子铭！你娶我，我们今天拜天地！子铭！”
苗子铭看着被越拉越远的红芙，颤抖着摇头。
“我不能害了你，你要好好活着。”
云想衣眼睁睁看着却觉无能为力，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云珩的手在半空中停顿许久，终还是伸向了签筒。
狠狠闭了凤目将行刑令牌扔了出去，云珩开口的声音里也带了几许不忍。
“行刑。”
“不要！”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众犯人血溅当场。
围观百姓都被这血腥场面吓到了，唯独红芙在没人搀扶后瘫坐在地上，嘶哑的嗓子还在喃喃的念叨着“不要”。
监斩台上沉寂许久，云珩起身走向云想衣，看着已经哭的像个泪人儿的女儿，他抬手拍了拍云想衣的肩膀。
“都过去了。”
伸手把女儿揽在怀里，云珩低声开口。
“法不容情，苗子铭当初做下这些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了。”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众人惊愕的看向不远处那一身红嫁衣，从高台坠落殒命的女子。
“红芙……”
云想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而后疯了一样跑向红芙。
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抱起红芙，可红芙浑身染血，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红芙！你怎么这么傻！”
滚烫的泪一滴一滴滴在红芙脸上，可红芙笑着看着云想衣。
她伸出手向擦干云想衣脸上的泪，却在云想衣脸上留下了道道血痕。
“云小姐，不要哭，我……我今日来……便是存了……随他一同去的心意，可是……他不肯娶我……我……我不甘心……我要追到地府去……黄泉路上……我也要他……娶我……”
红芙的手无力的垂到地上，云想衣只觉得心酸难忍。
明明是那么一个明事理的姑娘，是那么一个善良的姑娘，那么情真意切的两个人，为何偏偏会是这般下场？
当真是情深不寿吗？
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而后便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衣衣，衣衣。”
云想衣紧紧抓着楼听寒胸前的衣襟，一时间难掩悲痛的情绪。
“衣衣，我们回去吧，听话。”
麻木的任由楼听寒将自己带离法场，可云想衣却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堵的难受，却又没办法疏解。
感受到云想衣的痛苦，楼听寒叹了口气直接弯腰将人抱起。
回了驿馆，楼听寒让云想衣靠坐在床上，自己端了杯茶给她，而后坐在她对面。
“衣衣，你……想哭就哭吧。”
云想衣捧着手里的热茶，此刻她情绪已经稳定，也不再流泪，只是整个人却呆呆的望着手中的茶，直到楼听寒说出这句话，云想衣才看向他开口。
“为什么？”
楼听寒面对着云想衣却没有开口。
云想衣又再一次问。
“为什么？”
“衣衣，法不容情。”
云想衣摇了摇头。
“不，我想知道，为什么那些百姓，可以那么冷漠，那么事不关己，明明苗子铭曾给他们做了那么多好事。”
楼听寒微微摇头没有回答，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这样的待遇，他自己受到的也不少。
一滴泪滚落到茶杯里，瞬间便消失在茶水里，云想衣突然笑了笑，只是笑的却十分绝望。
“为什么恶人放下屠刀就能成佛？为什么好人修行了几辈子，甚至历经磨难都未必成佛，公平么？”
“这世上并不是每件事都是公平的，但很多事，都得有人去做。就像在灵泽的时候，就算被人误解，被人伤害，可你依然选择救人，不是吗？”
楼听寒抬手摸了摸云想衣的侧脸，继续开口。
“你是大夫，所以你选择救人，苗子铭是朝廷的官，所以他选择为民做事。只是他最终选择了冥府，却是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云想衣笑的嘲讽。
“所以好人做了一辈子好事，只要做一件坏事便是十恶不赦；坏人做了一辈子坏事，只要做一件好事，所有人都感恩戴德。呵，真讽刺。”
眼中泪水又止不住低落，云想衣声音也带了鼻音。
“可是红芙有什么错呢？她那么善良，那么懂事，却换来前半生青楼陪笑，后半生血溅法场。”
心疼的将人揽在怀里，楼听寒一边拍着云想衣的背，一边低声开口。
“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你也没有错，不必自责。”
云想衣靠在楼听寒怀里只觉得头抽痛的很，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就好像将那些纠结的事一同呼吸掉。
“是不是真的情深不寿呢？这是我们看见的，我们没看见的，这世上又会有多少这样的苦命鸳鸯？又会有多少，这样好人做错事便万劫不复。”
楼听寒用下颌轻轻蹭了蹭云想衣的发顶。
“我曾问过师父，何为侠？你知道师父是怎么说的吗？”
云想衣摇了摇头。
楼听寒将她手中的茶杯拿开放到小几上，缓缓开口。
“师父没有直接与我说何为侠，他只说，世间善恶，黑白不过后人评说，是侠还是魔，不过是正邪一步之间，稍有偏离便会行差踏错，但若是为人一生青衫磊落，世人流言又能奈我何？”
“替天行道，以杀止杀，未尝不可。”
许久，云想衣轻笑出声。
“这话，倒也的确像是出自凌前辈之口。”
从楼听寒怀中起身，云想衣看着楼听寒蒙眼的白布轻笑。
“也只有他，当得起这个侠。”
楼听寒点了点头。
“不错，师父当年顶着一身骂名入了官场，为江湖中人唾弃又被朝廷中人排挤，最后又跳脱世俗，成了江湖和朝堂无不称赞的大侠/好官，他做到了。”
“是啊，凌前辈做到了，哪怕那么难，他也做到了。”
两人久久的沉默，却又久久“对视”。
末了，楼听寒突然笑问。
“你猜，百年之后，后人又是对你我，如何评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