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药石无医

　　云想衣与凌修两个听了京墨慌张的声音便一同出了屋子，京墨现下也顾不上害怕凌修，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云小姐，爷，快去看看王爷吧！”

　　云想衣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王爷醒了，到处找酒喝，我们不给，王爷就开始砸东西！”

　　“怎么会？”

　　云想衣说着便与凌修对视一眼，接着道：“他服了麻药没可能这么快就醒了。”

　　凌修默了默，而后只开口道：“去看看。”

　　其实凌修心里明白，习武之人毅力比普通人强太多，便是昏迷中都会保持警惕，这已经成为了本能哪怕他不想清醒，也会本能的清醒。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自回来之后叶留止整个人便如疯魔了一般，怕是他这般不要命的喝酒也是不想让自己清醒吧……

　　赶到叶留止房中，却见下人终是不敢忤逆送上了桃花酿，叶留止抱着酒坛便如同要把自己溺死在酒坛里一般给自己灌酒，地上已经哗啦啦跪了一地人。

　　凌修见状先是支走了下人，而后关上门屋中只剩下他跟叶留止和云想衣三人。

　　云想衣伸手去夺叶留止手中的酒坛，可叶留止即便醉到不认得人，也轻而易举躲开了云想衣。

　　倒是凌修二话不说猛地制住叶留止的左手而后夺下右手中的酒坛。

　　而此刻的叶留止此刻却如同只认得酒坛，见酒坛被抢便与凌修动起手来。

　　叶留止一身功夫皆是凌修所授，清醒时尚且无法打的过凌修，更何况此刻不过醉鬼一个，凌修未曾费神便将他止住，扯了叶留止腰带直接将他双手捆上扔在了床上。

　　“酒，给我酒！拿酒来！”

　　看着倒在床上的人，云想衣先是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口，见伤口没有崩开，便拍了拍叶留止的脸，“王爷，醒醒，你还认得我吗？”

　　叶留止醉眼朦胧，吃吃一笑，“哪来的漂亮姑娘，来，陪本王喝酒，本王有金山银山，全都给你。”

　　云想衣定定的看着叶留止那双眼睛，即便醉的不醒人事，可那双眼睛里的了无生欲依旧让人心底发寒。

　　将叶留止扶起来，云想衣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轻声问道：“你在太阴幻阵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叶留止并不相配合，逼了双眼向后仰，云想衣扶不住他，只能任由他向后倒去。

　　“叶留止，你很累了，你需要休息，放松，什么都不要想，现在你是安全的，这里有你的家人，有你的朋友，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云想衣附在叶留止耳边轻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而叶留止的呼吸也渐渐平缓。

　　轻手轻脚的将叶留止的双手解开，云想衣低声道：“睁开眼睛，告诉我，你在太阴幻阵里看到了什么？”

　　叶留止依着命令睁开了眼睛，而云想衣在那双眼睛里只看到了一片荒无，如一片死地，没有任何生机。

　　“你看到了什么？”

　　“……”

　　叶留止的唇抖了抖，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但云想衣看得出来，他很痛苦，痛不欲生。

　　“放松，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张了张嘴，可出口的声音嘶哑的让人听得心尖发颤，“我杀了她。”

　　两行泪自眼角留下，没入鬓边，这句话，仿若耗尽了叶留止所有的生命力。

　　云想衣皱了皱眉回头看向凌修，凌修亦看着她。

　　回过头，云想衣轻轻给叶留止擦了擦眼角，“别装了，你没被我催眠。”

　　叶留止的眼神缓缓有了焦距，目光定格在云想衣脸上，而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的云想衣鼻子一酸便红了眼眶，他是为了救自己才这样的，仿若丢了三魂七魄，变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到底怎么了？”

　　回答云想衣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杀了她。”

　　“谁？”

　　“……”

　　闭上眼睛，叶留止缓缓说道：“惜丫头。”

　　凌修心里一紧，他知道这个称呼，曾经，叶留止最爱这么叫百里寄惜。

　　难怪……

　　“清醒了就好好养伤。”

　　凌修开口后便离开，只是离开之前，对云想衣微微示意，云想衣看着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明显不想再交流的叶留止，轻轻摇了摇头还是选择跟凌修一同离开。

　　关上房门，凌修已经在院中的树下站定。

　　京中比灵泽冷一些，云想衣回来也未来得及换上厚衣服，此刻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下一刻那件黑色的斗篷便到了云想衣身上，斗篷上草木的清香让人莫名安心。

　　“多谢。”

　　凌修并未回应云想衣的道谢，只凝重的道：“当年王爷与百里寄惜有过一段情，只是两人之间毕竟还有着血海深仇，百里寄惜发现他的身份之后便与他恩断义绝，没想到这次破阵，他的心魔，竟然会是百里寄惜。”

　　云想衣是个聪明人，短短几句话便也理清了前因后果，若幻阵中叶留止的心魔是百里寄惜，他破阵则必然是要除掉心魔，也难怪他一直念着“我杀了她。”

　　亲手杀死自己的挚爱……

　　云想衣无法想象那是多大的决心，也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锥心之痛，毕竟是能成为他心魔的存在，怕是说用刀尖狠狠的剜下心上那块最软的心头肉也不为过。

　　得多疼啊，才能让那样一个万事不过心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生生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对不起……”

　　云想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喃喃了一句对不起却不知是在对谁说。

　　她纵然是医学奇才，可有一种病她始终治不了，便是将几百年后世界顶尖的医学家汇聚在一起，依旧治不了的，也是心病。

　　哭喊无救，药石无医……

　　京中的冬风真是冷啊，冷的人即便裹着斗篷也觉得心凉，仿若那凛冽的寒风都化作了一片片的刀子，专挑心上最软的地方割，割的人又冷又疼，就好像那心已经被冻透了，冻脆了，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就能摔得渣都不剩。

　　抬头看了看天，云想衣突然发现，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