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本能

　　河底的水鬼处于极度恐慌中。

　　他到现在其实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就出现一股神秘的力量拉扯，好像要把他撕成两半似得。

　　水鬼极其痛苦，逐渐失去意识。

　　灵葫道长手腕微微用力，一道无须缥缈的，湿哒哒的身影被拉了出来。

　　普通人看不见鬼怪，但是他们能听到水声。

　　水鬼离不开谁，就算离开了河水，身上的水也不能消失，要不然它就会当场消失。

　　“那是什么？下雨吗？为什么只下那一块地方？”

　　几个警察都好奇的看着水面，因为刚死过人，所以心里多少是抵触害怕的，下意识的就会想到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块地方在不停的滴水而已。

　　周然看清楚那只水鬼的模样，正是之前找他们问路要下山的情侣。

　　周然心中百感交集，之前见到他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变成水鬼。

　　幸好这河里的水鬼只有一只，要不然他的女朋友也要惨遭毒手。

　　灵葫道长将水鬼放入水中，慢慢的引导昏迷的水鬼到河边，但没放开。

　　见周然脸色凝重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吗？你看起来不太对。”

　　“刘哥，这人我白天的时候刚刚见过，没想到……刘哥，变成水鬼之后，会怎么样？”

　　灵葫道长唏嘘了片刻，道：“水鬼想要摆脱现在的处境，只能找替死鬼，一旦找到替死鬼，它的状态就会发生变化，福缘深厚的可以保住一部分修为，从而走上鬼修之路，或者变成别人的鬼仆……因为水鬼一般都是枉死的多，且存在时间会相对较长，所以他们的灵智相比其他死亡的鬼怪要高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保存了一点灵智而已，他们找替死鬼，是出于本能的多，你理解成猫猫狗狗就差不多了。但是这类水鬼运气是真的很好，十万只里面，或许才有一只能有福缘踏上自由修行的道路。很大一部分，在离开之后就会被天地阳气冲散……”

　　周然心头沉重，小时候听过老人家讲过这些故事，但当时也只是当做故事，以为老人吓唬小孩而已。

　　却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那他们就一直都这样吗？”

　　灵葫道长看出来周然想要做什么，思索片刻道：“水鬼不能离开这片水域，如果找不到其他人来代替自己，就一辈子都要困在此地，备受煎熬，如果被人收走，资质不佳的，大多会被炼成聚阴丸，补充修为，嗯，很多修行者会将没有灵智的鬼魅收集起来炼制成丹药的，因为没有灵智，就跟摘花拔草一样没有心理负担。”

　　“所以要么在这里找到代替自己的人，这样可能获得自由修行，但更大的可能性，是慢慢死去，如果找不到代替自己的人，就会在这里一直备受煎熬？”

　　“准确来说，做水鬼的，基本上下场都很惨，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灵葫道长察觉到水底的水鬼清醒过来，力量一抖，在水下又把他拍晕过去。

　　“那……那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解决了，要不然，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灵葫道长叹了一口气，“这只水鬼刚刚诞生，灵智比一只鸡强不到哪里去，只会依照本能做事，这几个警察可能会有危险。”

　　“解决他？”周然微微睁大眼睛，头顶的阿飘在嗅到同类的气息后，已经悄然从头顶飘出来，眼巴巴的看着。

　　周然感受到它内心进食的狂热的。

　　“一般我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会出手解决的。”灵葫道长跟周然分享了一次自己仅有的两次经历，他并没有鬼仆，也没有修行鬼道，所以都是当场驱散的。

　　如果周然不在，他现在就已经动手了。

　　但是周然说白天刚见过这个人，这个时候，心里大概是难以接受的。

　　“想吃……”阿飘传达出强烈的欲望，用他为数不多，但是比一般鬼魅要高的智商居高临下看着周然。

　　周然摇摇头：“不行。”

　　阿飘遗憾的飘在头顶，不舍得走。

　　灵葫道长笑了笑，收起力量，昏迷的水鬼掉入水中。

　　至少岸边的人安全了。

　　“不着急，我会留意这边的，只要他不害人，我就不会出手干涉。”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是水鬼的本能，用仅有的智商是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的。

　　这是在华山，一旦有其他修行者路过，他们都有可能直接解决掉他。

　　“刘哥，那我们先回去？”

　　头顶的阿飘传来强烈的请求——想吃！

　　最恐怖的是，因为阿飘念头过于强烈，周然自己也萌生了想吃的念头……

　　这，这以后自己不会控制不住真的去吃鬼吧？！

　　周然一脸惊恐的表情，拉着灵葫道长连忙离开了事发地点。

　　不一会，调查案件的警察又来了几个，初步断定这是一出意外，警告了周围村民和旅游的游客不要轻易靠近后，没几个小时就撤走了。

　　很快，消息就在华山附近流传开来。

　　华山仙子一听说山下有鬼，俏脸发白。

　　周然生出一股冲动来，阿飘缓缓从头顶飘出。

　　然后华山仙子看他的眼神就跟以前再也不一样了……

　　周然愤愤的将阿飘收回去。

　　当天晚上，竟然又出事了。

　　“那女生从医院里醒过来，就偷偷跑出去了……”灵葫道长吃着外面买来的早饭，说他听到的消息，“照顾她的医生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到，就报警了，结果今天在河里发现她了，她应该是去找她男朋友了。”

　　周然脑子都是懵的。

　　楚仙儿听的直皱眉头，嘴里索然无味。

　　灵葫道长叹了一口气，看向脸色比昨天还要难看的华山仙子。

　　周然头顶飘着阿飘，看起来也有点蒙圈的样子。

　　它大概没想到自己昨天想吃的水鬼今天就没了。

　　以他的智商，估计还没转弯到一个新的水鬼诞生的程度上……

　　“走吧，下山去！”楚仙儿丢下手里的饼，觉得不太好吃。

　　“我也是这么想的。”灵葫道长很后悔昨天没有动手，如果动手了，或许那女生就不用死了。

　　周然心里五味杂陈的，闻言微微颔首：“我也一起去。”

　　华山仙子没有要下山的欲望，看了眼还在院子里拔草的临时工，道：“把他也带上吧，说不定能帮忙。”

　　最大的忙就是让你眼不见为净……灵葫道长表示忧心，华山仙子什么时候才能勇敢面对陌生人啊！

　　灵葫道长还是拎着临时工下山去了，对方一听有水鬼，吓得脸色煞白。

　　跟华山仙子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白无常。

　　现场的封锁比昨天还要严密，甚至还有好事的记者赶过来，被驱赶在一起，不能上前。

　　“这么多人？”周然微微惊诧。

　　“昨天刚出事，今天就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两个死者之间还有情侣关系，自然抢着报道的人就多了。”

　　十几个记者带着摄像在不远处，医护人员还在现场帮着处理，打捞人员似乎刚出来没多久，身上还湿漉漉的，一个黑色的袋子刚被抬走。

　　不远处的警车呼啸着远处，一部分记者就跟着走了。

　　周然心跳如雷，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但此时，周然等人眼中都能看到湖底有一个黑色的团影。

　　迷茫的在水底游来游去。

　　“空气中还有些许阴气，昨天的那只水鬼应该已经消失了，停留的时间，没有超过五个小时！”灵葫道长说出自己的判断。

　　周然感觉到阿飘出来了，它在附近的空气中尽可能的吞噬那些马上要消散殆尽的‘食物’。

　　楚仙儿面无波澜的扫了众人一眼，她只觉得这些人很聒噪。

　　没什么用，还会妨碍他们办事。

　　就在这时，有警察朝他们走过来，其中一个认出来周然和灵葫道长，面上露出狐疑之色。

　　“怎么又是你们？”

　　灵葫道长反应很快：“同志，我们是住在附近的，听说这里又出事了，心里害怕，但又想过来看看，这里怎么样了？”

　　对方扫了他们一眼，大约觉得没什么问题，便道：“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赶紧走，没看见这边还有这么多记者吗？”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走。”

　　驱散或者吞噬鬼魅，稍微远一点也不妨碍。

　　只是在此之前，还是有必要把这些人弄走，要不然发生一点奇怪的事情，这帮记者能写出一期‘走近科学’。

　　一百米开外，灵葫道长先是简单探了一下情况，道：“周然道友，我建议你让你的鬼仆吸收它，这样一举两得。”

　　楚仙儿屈指一弹，一道光芒流入水中，紧接着，那只水鬼失去了意识。

　　灵葫道长心道仙子前辈真贴心，这样他就不用再裹住水鬼了，而且……那道气息真凶啊，把水鬼身上唯一的一点修为也冲散了，灵智被封，吸收起来轻而易举……

　　他原本只是想拍晕的。

　　“好，那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让你的鬼仆按照本能去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