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白天的热闹一过，秦千戈便和辰煜在房间里等待。

　　漆黑的房间里，一人一龙紧盯着桌子上的令牌，许久辰煜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掌柜不是在玩我们呢吧！”

　　秦千戈摇头，有些不确信的否认，“应该不会吧！”

　　“那至少也会出现门呀，总不会连拍卖会都不欢迎我们了吧！”

　　被辰煜说得怀疑的秦千戈伸手想去拿桌子上的令牌，手伸到一半的时候令牌上发出柔和的光芒。

　　秦千戈和辰煜对视一眼，停下来等待接下来的变化。

　　柔和的光芒逐渐变得耀眼，一只浑身洁白如雪的鸟儿从光芒中振翅优雅飞出。

　　站在白芒凝成的枝头，头顶三根金色的翎羽，璀璨夺目。

　　“据说知更鸟头顶的羽毛越是灿烂，血脉越是纯粹，预知的能力也越强大。”，辰煜无比欣赏的看着知更鸟头顶三根翎羽，一边给秦千戈传言。

　　秦千戈有些无言，传音的时候能收收你垂涎的目光就更好了。

　　巨大而繁复的图案在知更鸟的身后显现，隐约能从扭曲的线条中看出一只别具美感的知更鸟，优雅从容。

　　旋即图案从中间裂出一条缝隙，缓缓的朝两边打开，露出白茫茫一片。

　　秦千戈等待片刻，没有再发生其他的变化，站在枝头的知更鸟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和辰煜，神情鲜活，就像是真实存在一样。

　　“走吧。”，辰煜起身率先走向裂缝。

　　秦千戈紧跟其后，和辰煜一前一后消失在虚无的白芒中。

　　一阵难以言喻的拉扯之后，秦千戈看见了一颗巨大无比的玉白色大树。顶天立地，占据一方天地。

　　“这是？”

　　“启明神木。”，辰煜赞叹的看着眼前的神木，通体纯白，更接近柔和的玉色，枝叶舒展，叶片微微发光，上面有细微的纹路，叫人探究。

　　这是第一个他觉得不是金色也很好看，美丽的存在。

　　准确的来说他甚至觉得纯白的玉色才是最适合它的颜色。

　　秦千戈也同样沉醉在其中，耳边仿佛有无数的声音闪过，走进了心里，却又仿佛从未进来过。

　　但是心头的宁静，祥和与清明却是罕见的舒适。

　　一只白色的大鸟从枝头飞下，落脚的时候枝杈丛生，落在他的脚下，“欢迎来到启明境。”

　　柔和的声音唤回了了秦千戈和辰煜的思绪。

　　秦千戈看着这只知更鸟头顶的三跟翎羽，感到一丝心痛惋惜。

　　因为三根金色的翎羽中左边的那根尾端被硬生生截断，比另外两根断了一指左右。

　　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知更鸟的气质，那种由内而外，天然而生的优雅。

　　“你叫我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辰煜反应过来，一点也不含蓄，单刀直入的问。

　　知更鸟似乎是在笑，“我等了多年，才等到一个有缘人。”

　　人？辰煜看向秦千戈，这里可只有秦千戈是人族。

　　知更鸟的目光也停留在秦千戈的身上，“你刚到兰城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的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秦千戈一怔，“我是第一次知道知更鸟的存在，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知更鸟摇头，“不是你和我之间的牵绊，是你和某人，以及我和某人之间的牵绊。”

　　知更鸟说的复杂，秦千戈却很快明白了知更鸟的意思。

　　他和知更鸟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但是有这么一座桥梁架起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他们都和某个人有过接触。

　　“我是最后一只知更鸟了。”，知更鸟身上的光辉灿烂，与之相对应的他身后的神树却显得有些黯淡。

　　“你一定从这条金龙的嘴里听说了知更鸟的过去。”，知更鸟变小很多，直到和秦千戈目光平视。

　　他也看辰煜，一眼看清楚了辰煜的真身，语气中似乎有些许怀念，“当年我也认识一条金龙，可惜。”

　　辰煜寒毛直竖，即便是面对海兽王也没有如此。

　　他有感觉，他可能听见一个大秘密。

　　“其实我也没有资格去说他可惜。”，知更鸟平静一笑，“毕竟知更鸟也从那一次开始，走向了灭亡。”

　　“它似乎容不下知更鸟，尽管我借助启明神木撑起了这一方启明境，却依旧没办法，只能看着一只一只知更鸟生机退散，慢慢死去。”，知更鸟的话意有所指。

　　秦千戈抬头看了一眼天，又看向知更鸟断掉的翎羽。

　　知更鸟晃了一下脑袋，“就是那个时候断的。毕竟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启明神木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知更鸟笑着将翅膀贴在神木的树干上，“当年为了撑起启明境，之后为了遮掩天机，它耗费了许多。”

　　知更鸟和启明神木相互依存，一方死了另一方也难以存活。

　　等到最后一只知更鸟消失，启明神木也就退出历史的长河。说不定都没有人还记得，上古曾经有一神木名曰启明，其伴生妖兽知更鸟。

　　秦千戈一时之间没有缘由的想。

　　“说远了。”，知更鸟拉回话题，“你知道万象尊者吗？”

　　秦千戈和辰煜对视一眼，点头，“我们在城外不远的地方有幸见过万象尊者的骸骨，但是被邪修所害，没有留下一丝骸骨。”

　　知更鸟点头，“那你们一定见过距离他不远的浮云素。”

　　说着他用柔和的双眼看着秦千戈，透过他仿佛看着另一个人，“你会比他走的远，因为你比他聪明，也比他幸运。”

　　秦千戈沉默，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这双眼睛明明很平静，却叫人无端的悲伤。

　　好像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惊涛骇浪，平静永远是表面的。

　　知更鸟笑了笑，“我很感激你为他做的事，时间不早了，我叫人带你们去休息。”

　　知更鸟的话说完，从远处走过来一个修士，白衣胜雪，轻巧的走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修士崇敬的看着知更鸟，带着秦千戈他们缓缓走过启明神木的时候更是用敬仰的目光看着，来到一个打开的空洞。

　　他们离开之后，知更鸟眼角滑落一滴泪珠。

　　模糊的视线里仿佛出现了那个容貌俊朗的修士，信誓旦旦的跟他说，一定会帮他，带他出这个死气沉沉的牢笼。

　　但是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

　　而他……知更鸟环视周围，没办法踏出他说的牢笼半步，连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

　　被一只蝼蚁踩到脸上也只能绝望的看着。

　　启明神木枝叶摇晃，悲伤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启明境，几乎要压垮知更鸟的挺直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