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时间与治愈

　　肖邦受了女稚一记‘判决’后，经过七天的恢复，终于坚持过了‘判决’之力的生效期。

　　这七天里，全凭着第九秘主的庇佑，有自由之锚，锚定肖邦身体的每个部分，不然他早就碎成一个个分散细胞了。

　　而在这反复的折磨中，域守堪称变态的身体素质，再上一个新台阶，肖邦获得了被他称为‘四分五裂大法’的身体控制技巧。

　　他可以把身体每一个部分都‘释放’出去，在一百米的范围内，即便是器官离开本体，仍然拥有‘视’‘听’‘触摸’等等能力。

　　他所在偏房，与坐馆所在正房，相距也不到一百米，只是中间隔了个一堵墙。

　　肖邦在试验他的‘四分五裂大法’时，有时手拿着耳朵，有时手拿着眼珠子，痕迹诡异至极，还好也没人发现，不然这些身体器官，可没有攻击力，也没有防御能力，一只眼珠子，一脚就踩爆了。

　　当然，就算被踩爆了，肖邦还可以再复生一颗眼珠，但总归是需要时间的，也是件麻烦事。

　　就在第六天，肖邦修炼‘四分五裂大法’时，无意间见到，天道武馆外三馆的申屠，正在写，向总馆申请‘五星红旗谱’的信件。

　　信件中，申屠说明自己虽然修炼了‘五星红旗谱’，但副本之中，没有大帝魂灵，恐无法修复他的身体，希望总馆将正本赐予，观摩几天，应该能够有所帮助等等。

　　当时肖邦就对这个‘五星红旗谱’来了兴趣。

　　不说佩拉大帝是谁，就说这‘五星红旗谱’的名字，就足够让肖邦浮想联翩了。

　　问过白绝，对‘五星红旗谱’一事，白绝从未听闻，而关于‘镇馆级奇物’，白绝倒是有一点了解。

　　“倒是听说过天道武馆有件奇物镇馆，这也是天道武馆没有超凡者，却能够屹立纽约外城的原因，毕竟改造人再强，上限也就是三阶或四阶超凡者，再往上，还没听说有哪个改造人可以抗衡圣阶呢。”

　　的确，关于人体改造，肖邦所见过的不死王，在邪神的帮助下，应该已经是接近了一种极限。

　　但即便如此，在邪神张开的领域加成下，不死王仍然很难，与拥有七阶从神之位的凡一相抗衡。

　　如果没有邪神领域，凡一身为传火七阶的历史学者，其层出不穷的神奇手段，足够把只有蛮力的不死王，活生生憋屈死。

　　所以在纽约外城，有个以改造人为核心技术，拒绝超凡者加入的天道会馆，就显得有点奇妙。

　　那关键就是那个‘五星红旗谱’么？

　　是仗着佩拉大帝的遗泽？

　　此刻，面对肖邦提出来的要求。

　　申屠呵呵得笑了起来，他长像和善，这一笑更像是肖邦那个年代的弥勒佛开口，一派喜庆。

　　笑是笑了，但申屠说的话，却不那么中听：“果然又是两个惦记红旗谱的小毛贼。”

　　“申坐馆，我们……”白绝正要缓和一下气氛。

　　这时，却忽见申屠眼中泛起奇妙的蓝光，有数字样的信息流，从他眼中流过，这一刻，申屠更像是个机器人，而非人类。

　　申屠伸出右手，用力一握，环境中的重力，就起了奇妙变化。

　　肖邦和白绝，都只觉身上一沉，仿佛空气中骤然生出一座巨山，死死压在他们肩上。

　　骤然而来的重量，让白绝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而肖邦的身体反应却极其迅速，面对危险，他的双腿肌肉骤然膨胀，撑破了裤子，宛如绿巨人变身一般，只是弓了下腰，就撑住了这无形之山。

　　但肖邦身上这个变化，却暴露了他身为超凡者的事实。

　　“超越种么？呵呵~”

　　坐在轮椅上，握着右拳的申屠，冷笑着再伸出左手，握拳与右拳一碰。

　　轰！

　　肖邦与白绝所站立之地，约莫三米方圆的范围，像是被一枚巨大的印章，狠狠盖了一下那样，往下陷入足足二十厘米，陷入地面的边缘，非常光滑，从上空俯看，宛如被利刃切了个正圆。

　　再次加力之后，白绝已经不止是半跪在地，而是趴在了地上。

　　肖邦双腿再粗，也禁不起这数千斤巨力的承压，双腿弯曲着微微颤抖，眼瞧着就要跪下。

　　“你们不是要见识五星红旗谱么？这就是红旗谱中的第一颗星，地变星。”申屠说。

　　这……什么玩意？

　　操作重力么？

　　肖邦被搞得有点慒，不明白这五星红旗谱，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申屠怎么练出操纵重力这种本事了？

　　“一哥！”白绝低呼一声，“我要不行了！”

　　肖邦瞥了一眼被压在地上做‘五体投地’状的白绝，虽然身体被压得很扁，但胸腹处，却鼓起着，撑着他的背部，也弓起一块，像是怀着啥一样。

　　肖邦明白，白绝说得不行，不是要被压死了，而是他身体中隐藏的母体，受到刺激，要出来了。

　　这可不行，现在麻烦已经够多了。

　　肖邦右手腕上的末日之环，亮出一抹黑色灵光。

　　“威摄！”肖邦冲口而出。

　　三阶域守的威摄，一向无往而不利，至少在肖邦遇到的，无论是改造人，还是超凡者，都鲜有失手。

　　这一次，瞧着也是如此。

　　就见申屠骤然一呆，双眼中的数字神光，就此中断。

　　肖邦和白绝肩膀上的重量，登时消弥于无踪。

　　“好险！”白绝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肖邦说，“快快快~”

　　瞧着白绝高高隆起的，像是孕妇一样，但是透露出一张血红骷髅脸的小腹，肖邦又是一记‘威摄’按过去。

　　变魔术一样，白绝小腹上的骷髅脸，又缩了回去。

　　白绝在肖邦身后，所以肖邦在向白绝施展‘威摄’时，要转身面对，也就不再直视申屠。

　　“就差一点点……小心！”白绝庆幸，但目光瞥到什么，又忽得大叫。

　　在白绝叫出声的同时，肖邦也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烈烈风声。

　　啪！

　　那是空气被鞭子抽出来的动静。

　　听到声音，肖邦就已经中了招，那攻击的速度，竟然比声音还要快上一点点。

　　“四分五裂！”

　　肖邦没回头，也没躲，那都来不及，他以背后心口处为中心，所有的身体四肢，分成四大块，像是被扯走一样，刹那间四分五裂。

　　这一拳虽快，却也只擦着了其中一块，‘砰’一声响，打得这一块身体焦黑起焰，几乎尽毁。

　　而肖邦四分五裂出去的，带着右手的那一块，已经是腕上末日之环，再亮蓝色灵光，一道闪亮电弧随之成形。

　　“控制电力！”

　　控制电力，是第三条路径‘铭匠’，第三阶的能力。

　　按照末日家族给末日之环中，灌注这个能力时的说法，应该可以算是所有路径位于三阶时，破坏力最强的能力了。

　　当日在戈壁山谷时，月夜用‘控制电力’，给了x博士的傀儡，致命一击。

　　现在肖邦受到致命攻击的同时，已是马上激活末日之环，脱手甩出一道闪亮电弧。

　　噼里啪啦！

　　已离开轮椅，来到肖邦背后，用核融拳的百分百发力，却意外击了个半空的申屠，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已被电流击中，整个人登时变成了电光中的闪亮人形，在空中停滞了几秒后，带着烟气，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而这时，四分五裂的肖邦，已是回归原形，但他胸口处的一大片组织，已是焦黑发亮，捂着胸口，肖邦吐出一口灰渣。

　　“一哥！”白绝惊呼。

　　“没事没事。”肖邦一边咳嗽着吐灰，一边移动着自身的身体组织。

　　他把大腿位置的肉，与胸口位置的肉，相替换，并且重新构建心肝脾肺肾等内脏组织，而他的右腿，则肌肉尽毁，烧焦了一样，不过其上已经发出了肉芽，正在不断新生。

　　整个过程，也不过几分钟而已。

　　白绝虽然同样是域守，但对这一幕，也谓为奇观。

　　呼~

　　肖邦长长吁出一口气，心有余忌：“如果没有末日之环，被这老头再打几拳，四分五裂大法也撑不住啊，这拳头太厉害了。”

　　不过，再厉害，现在也摔在地上，遍体生烟，陷入昏厥。

　　肖邦瞧着申屠像是短路了，双眼翻白，不过眼中的蓝色信息流，正在一点一滴宛如春雨那般滴落，应是正在缓慢恢复中。

　　据说申屠曾经击杀过猛虎帮的三阶超凡者，所以即便是面对超凡路径中的三阶最强攻击能力，也不可能将其一击致命。

　　如果在申屠的全盛时期，可能‘控制电力’，甚至不能让其昏厥。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杀了他，大不了再找橡木夫人换个身份。”白绝瞧着申屠，眼中流露出凶狠之光。

　　已经和天道武馆搞成这样，不如干脆弄死申屠，以绝后患。

　　得罪了一个18街，不怕再多一个天道武馆。

　　“要是弄死这老头，纽约城可就彻底呆不下去了吧？”肖邦摇头，“母体还在这呢，暂时我们不能离开。”

　　“再过一会儿，他的徒弟们可都要找来了，瞧见申屠这样，我们就得被迫杀了他们。”白绝苦笑，“要不就是被他们杀。”

　　“那可不一定。”肖邦说，“都说了要回给他们谢礼，既然这老头晕了，正好可以先动手，来，帮忙，把他翻过来。”

　　“要用那个？”白绝有疑虑，“行么？”

　　“试试才知道。”肖邦说。

　　两人把申屠翻了过来。

　　肖邦伸出手，他的指甲迅速锋锐化，簿如刀片，顺着申屠的背脊，用力一剖，已将申屠的仿真皮肤给剖开，露出了其中的肌肉组织，与组织之下的合金骨架。

　　如申屠这般的坐馆，其改造度，都已经超过了百分百，也就是说，浑身上下的主要结构，都已经是钢铁又或者其他替代物。

　　现在，在肖邦和白绝面前，一条合金脊椎，其上却笼罩着紫色的灵光，那紫色灵光，像是一群蚊蝇之虫，神奇得游走在合金脊椎中。

　　“第八条路径，战徒的专属灵光。”白绝低语，“据说申屠曾经打死过，虎爪组的前任组长牙枭，牙枭是已经完成了巩固仪式的三阶战徒，从那以后，申屠就站不起来了。”

　　“这是战徒三阶的能力？”

　　肖邦用手触摸了一下，申屠合金脊椎中的紫色色蚊虫样灵光，如遭电击，忙是缩手，那些蚊虫灵光，却吸附着肖邦的手指，久久不散，不断噬咬，肖邦不得不断掉了自己半根手指，才摆脱了这些灵光。

　　“不止三阶，怕是得有四阶，既然完成了巩固仪式，那么夜枭可能拥有了四阶的部分能力。”肖邦沉声说。

　　“那……行么？”白绝有些不安。

　　“试一试，来，给我点母体组织。”肖邦问白绝要东西。

　　白绝闭起眼睛，想像着自己的愤怒，犹如重新面对不死王，他小腹上的骷髅面具，瞬间血红又增殖，白绝趁机在其上，剖了一块指甲大小的血肉下来，那块血肉犹如活物一般，在白绝掌心不断蠕动。

　　“收到~”肖邦抓起那块邪神血肉，然后对着申屠启动了‘锚’。

　　申屠并非超凡者，锚对他能够起效。

　　于是肖邦回溯在申屠的历史中。

　　一天、两天、三天……

　　一年、两年、三年……

　　当然，在申屠研究‘五星红旗谱’的时候，肖邦又特别停下来瞧了一眼，就像上次得知申屠与红旗谱有关连，而红旗谱源于佩拉大帝后，肖邦立刻回溯历史时，结果相同：肖邦看不清。

　　五星红旗谱，即便是副本，也在历史中呈现一种‘马赛克’的形态，与肖邦在历史中接近高阶超凡者时，所见的场景一致。

　　这说明五星红旗谱，不止是奇物，甚至拥有‘超凡者’的属性。

　　那究竟是个啥呢？

　　肖邦带着疑惑，继续回溯历史，一直回溯到五年前，申屠仍然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已拜师天道总馆数年，得到了总馆的信任，开始以天道武馆的秘传技术，改造自身。

　　设定锚点。

　　……

　　五年前一个深夜。

　　申屠正在做第五次改造前的准备，这次改造将他的身体改造率，达到80%，达到了能够修行核融拳的基础门槛，那也将是他能够离开总馆，出外闯荡的凭证。

　　而改造前的准备，其中包括洁身、净食，以有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他盘膝坐在天道总馆的静室里，准备迎接自己充满无限希望的未来时。

　　忽得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背后。

　　“威摄~”

　　那声音悄悄说。

　　申屠当即不能动弹，同时心中震惊无比，是谁？

　　下一刻，申屠只觉背后一凉，他背部的衣服，竟然被从上到下，全部划开了。

　　啊……申屠只觉脑后直冒冷汗，人在天道总馆，竟然会被伏击，而这伏击，为什么要割他衣服？

　　对方究竟要干嘛！

　　刺！

　　申屠在头皮都在发麻的震惊中，只觉得背脊上一痛一凉，这时，超凡之力对他的控制，已经失效，他猛得跳了起来，大吼着：“是谁！”

　　一边吼，一边转身攻击，但打了个空，他背后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申屠又转了几圈，的确没人，他疑惑着对着镜子去看自己的后背，却见那处有一个小小的红痕，再过几天，连红痕也消失了。

　　究竟是什么？

　　对我做了什么？

　　虽然担忧了几天，但经年累月之后，这件事，也渐渐淡忘在了申屠的记忆中。

　　……

　　“好了。”

　　白绝看到的是，肖邦拿着那块母体血肉，只是一晃，血肉就不见了。

　　“种进申老头身体里了？”白绝问。

　　“对头~”肖邦笑呵呵得说。

　　再望向申屠被剖开的背脊内，那条银色的合金脊椎，除了游离的紫色光虫外，在其最深最深的底色内，已然是多了一种隐隐约约的血红色，不仔细瞧，绝对看不出来。

　　这就是五年前，肖邦种在申屠体内的母体血肉。

　　并不止是母体血肉，还有一丁点肖邦自己的肉体组织，而肖邦的肉体组织中，则含有属于第九秘主‘自由之锚’的信息元素。

　　那块在五年前的深夜，被肖邦植入申屠脊椎内的，已是一块集秘主、邪神、肖邦自身意志于一体的超级混合物。

　　肖邦将命名为‘耶稣一号’。

　　“准备好了？”肖邦问白绝。

　　嗯！白绝用力点头，然后再次激活小腹上的母体，只不过这次，取得是母体之血，而并非是肉体组织。

　　当白绝把来自母体的血，抹在申屠的脊椎上时，原本沉睡在脊椎深处的血红色，忽然反卷，如同狂呼呼啸的巨浪一般，反将那些属于战徒路径的灵光，全部压了下去。

　　毕竟是邪神之尊，母体的存在位阶，远远高于三阶超凡者，在两种力量，都没有主人的前提下，只能是以位阶决胜负，属于战徒之灵光，随即溃散。

　　申屠的脊椎，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一旦全部覆盖满了，那么申屠的确可以因为邪神的超级生长力，获得康复，但其也会成为另外一个邪神坐标。

　　“威摄！”

　　在这一刻，肖邦发动末日手环，一记威慑，制止住了邪神之力的泛滥。

　　然后，他开始召唤属于自己的分肢。

　　“生长吧……”

　　在肖邦的喃喃低语声中，他被包裹在母体组织之内，几乎被母体组织吞噬殆尽的身体组织，开始生根发芽，不断占据地盘，而这时，白绝已经停止了用鲜血对于母体的召唤。

　　此消彼涨。

　　属于肖邦的身体组织，开始反攻属于母体的组织，在肖邦的控制下，二者彼此攻伐，最后竟然达成了一个平衡。

　　“好难搞……”肖邦皱眉。

　　原本就只有一小部分母体，寄居在白绝身上，现在白绝又从这一部分的寄居体中，分离出一丁点，肖邦却仍然搞不定，只能是因为肖邦位阶过低的缘故。

　　还好，在肖邦的控制下，母体组织已经不再增殖。

　　申屠的脊椎内，源自肖邦的身体组织，与母体组织，二者达成了平衡。

　　而属于战徒的紫色灵光，已经被彻底清除。

　　“你们在做什么？！”

　　申屠此刻终于清醒，一声大吼，跳了起来，挥拳要打，但马上，他就不可思议得瞧着自己的双腿……

　　他，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