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

　　所幸的是，虚我并没有失去任何记忆。

　　不过，这同样是一件诡异的事情！

　　道无涯的虚我乃是道经生成的某种不知名之物，其神秘程度，几乎可以和道经、道珠相提并论。

　　只是，那虚我和道无涯一心同心，相当于道无涯的一个分身，他也便没有深究这虚我的来历。

　　此时，其他修士遗忘的更甚。

　　那啥修士几乎已经忘却了所有东西，他不停的喃喃自语，“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从哪里去？”

　　两千五似乎还在不断抗衡那股失忆的力量，只见他突然挖出了自己头颅上的那双眼睛，疑惑道，“这是哪里来的？”

　　说罢，把那两只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睛向别处扔去。

　　恰好那两只眼睛摔到了一个女修士眼睛。

　　那女修士早已忘记了一切，此时，盯着手中的眼睛，看了数个呼吸，突然，惊叫起来，扔掉眼睛。

　　道无涯微微皱眉。

　　如今已经两日过去了。

　　看样子，其他修士早已将一切都遗忘了。

　　他们会找回来这一切记忆吗？

　　如果，他们真的失去了记忆，他们会变成什么？

　　突然，道无涯觉得这一个忘川花，好似一个个飘荡的魂魄，有好似一个个修士。

　　莫非，他们最后都会变成忘川花？

　　真是咄咄怪事！

　　这试炼之地的难度也大了吧！

　　凝灵境修士怎么可能在此地存活？哪怕是灵山境修士，都不见得能够在此地生存下来！

　　突然，道无涯看到有个修士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额……”这倒是让道无涯产生了好奇心。

　　“拘魂术！”道无涯直接施展，查看此人的记忆。

　　那忘记的是什么呢？竟然能让他露出微笑。

　　在那段记忆消逝之前，道无涯看到了大部分画面。

　　又是一个伤心与痴情的故事而已。

　　这位道友不过是暗中爱慕一个师姐，只是师姐对他爱答不理。他曾经多次表达心中的喜爱，但那师姐总是不断逃避。

　　后来甚至根本见了他便绕道而行。

　　这位道友，也是性情中人，用情颇深，哪怕师姐多次伤害他，让他夜里独坐披衣流泪，让他心中绞痛，他依旧孜孜不倦。

　　“唉！”道无涯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探查。

　　只见，这修士突然踉跄几步，这段回忆的最后，他蓦然流泪，吟起诗来。

　　“纵使我心如红铁，亦难融你三尺冰。笑我热度仅三分，可知心凉仅一言。”那修士道！

　　“唉！噫唏嘘！”道无涯长叹一声。

　　他倒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情情爱爱，但看了其他修士的悲欢离合，心中已是无味陈杂！

　　修士，修士，总逃不过七情六欲！

　　“呜呼哀哉！”那修士喟然长叹，泪流满面。

　　由此可见，哪怕是在这忘川花海，这位道友失去了所有记忆，最刻苦铭心的竟然是这一幕。

　　那修士又如泣如诉道，“没想到，我曾经多么想忘记她，忘记她曾经给过我的伤痛，忘记我夜晚流过的泪水，忘记梦中的虚假画面；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在忘记一切后，我连伤心和痛苦也没有了……”

　　“我忘记了要忘记……”那修士说罢，已经变得痴痴傻傻，目无神色。

　　看来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记忆。

　　道无涯也在失去记忆，但与此同时，在这失去记忆的时间流逝中，想起了很多故事。

　　他想起了在封天狱中那些前辈讲过的一个故事。

　　一位灵山境修士爱慕一位灵海境修士。

　　要知道，在这修仙界，灵海境修士突破修为，无不要经历锥心之痛！

　　这是修仙界的天地规则！

　　灵海境修士提升修为，便是让灵海不断湮灭灵山。

　　而在这个过程中，灵海与灵山不断发生对抗。

　　要知道，灵山异象和灵海异象，本身便是处在识海之中。

　　异象之间的碰撞，恐怖如斯，故而修士无不感受到痛苦！

　　故而，只有踏破灵海境，才能到达“通达境”，成为一方巨擘！

　　那灵山境修士几乎为那灵海境女修士付出了一切。

　　但是，那灵海境女修士只是道，“待你踏入灵海境，我们便结为道侣。”

　　这灵山境修士灵根资质有限，毕生之年，也未曾踏入灵海境。

　　在他临死之际，他仰天长叹，“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道无涯转头一看，有看到一个修士在暗自流泪。

　　道无涯对其施展“拘魂术”！

　　这位道友，便不算不幸之辈。不过，是与道侣有着太过刻骨的记忆罢了。

　　只是，在忘川花的威力之下，哪怕再刻骨铭心，终究还是要忘记。

　　这位道友每日每夜与那道侣吵架。

　　有一番话是这样说的，“说你不听，听又不懂，懂又不做，做你又做错，错又不认，认又不改，改又不服，不服你也不说。那叫我怎么办。”

　　看来，这位道友是无奈的……

　　不过，这位道友在失去一切记忆时，似乎想要留住这段记忆……

　　曾经，这是一段让他难以忍受的回忆，每每想起，便道，“修仙界之情情爱爱，多是自讨苦吃罢了。我们又不是凡人俗士，我们有长生大道，为何学那凡人俗士卿卿我我，徒然浪费宝贵的修仙时间！”

　　这一刻，连道无涯也垂下两滴泪来，他在记忆中看到了太多的画面，好似身临其境。

　　这一刻，他们都是少年。

　　这一刻，他们都是凡人。

　　在这忘川花的威力之下，修士与那凡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罢了。

　　道无涯依旧在继续前进，只是他根本无法抵御这忘川花之威力！

　　忘川花……

　　他也无法遁入道经空中。

　　只能，不断向前走着，走着，走到那忘川花海的尽头！

　　“规则之力！”道无涯默默念道，显然，这是凌驾于术法之上的。

　　此时，他的剑法、魂术、金、木、水、火、土……统统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也不过一介凡人罢了。

　　这时，他听到，背上的寒小莫微微一颤，低声道，“我觉得我忘记了最重要的人！”

　　“唉！”说罢，寒小莫轻轻一叹。

　　这一声叹息后，道无涯感到背上有两行热泪在流动。

　　自然，是寒小莫。

　　这一声叹息，多么心痛，多么让人叹惋！

　　奇怪的是，这一声叹息，竟然也让其他修士叹息起来。

　　道无涯也微微动容。

　　当众修士都无可奈何时，当他们无能为力时，每个修士都变成了一个伤心人。

　　道无涯明白了。

　　杀戮，只是修士的伪装！

　　修士的内心总是柔弱的！

　　哪怕魔修、剑修、灵修、佛修……

　　谁说修士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人族修士，也是凡人俗士罢了。

　　肉身之下，流淌地依旧是滚烫的鲜血！

　　有的时候，他们选择了遗忘，只是他们将这份记忆锁了起来。

　　此时此刻，在忘川花的威力之下，他们又重新回味起来了，或者说最后一次回味。

　　回味之后，他们将变成行尸走肉！

　　道无涯看到，两千五不断地拆卸着自己全身的骨架。

　　这是作甚？

　　先是头颅，再是胸腔，再是双腿，再是双手！

　　两千五失去了骨架，变成了一团魂魄体。

　　只是这个魂魄体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变成了一团与这试炼之地别无他二的魂魄体。

　　一个没有记忆的魂魄。

　　道无涯扫向其他修士。

　　这些道友情绪各异。

　　自然，他们的记忆还未完全消散。

　　也不过区区十几个修士。

　　不多时，只剩下最后一个修士在坚持。

　　道无涯看到，这位道友在嚎啕大哭。

　　“拘魂术！”道无涯二话不说，这是他在此地唯一有用的术法了。

　　他看到，这位道友有一位所爱之人。

　　他与她本是凡人，两人青梅竹马。

　　春来，拂堤杨柳醉春烟；夏至，昼眠人静风庭柳。

　　秋到，停车坐爱枫林晚；冬临，坐看青竹变琼枝。

　　但，某一日，宗门长老到来，将这位道友招募至仙门之中。

　　不幸的是，这位的道友的青梅竹马人根本毫无灵根资质，自然被宗门长老抛弃。

　　这位道友，自然依依不舍，泪如雨落。

　　只是那长老劝阻，“仙凡有别。”

　　别无他法，这位道友只能跟着那长老来到宗门。

　　这位道友灵根资质颇高，自然受到许多宗门长老器重。

　　不少女修士暗自表达爱慕之意。

　　但这位道友，夜里总是想起他的青梅竹马人。

　　五年后，这位道友私自下山，去寻找他的青梅竹马人。

　　只是，隔着很远，他看到，伊人已经嫁人，并且，区区五年，竟然变得犹如中年妇女，再无半点可爱模样。

　　这位道友在山中痛哭三日三夜。

　　一日夜里，他冲入伊人家中，将其杀死！

　　他将她埋在五年前他们分别的地方。

　　当坟墓堆上之时，这位道友道，“今天晚上，你死了，我杀的，我埋的。”

　　夜晚的风，带走了他说的话。

　　这位道友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他的青梅竹马人变了，变得不再美丽了，他便杀了她，这样便可以找回原来的她！

　　从此以后，这位道友便不近女色。

　　每日夜里，对影独酌，他的青梅竹马人总是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的心头。

　　杀死了他，她却活了过来，他觉得。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位道友独酌一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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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罢，道无涯骂道，“蛇精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