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端倪

　　第三十七章

端倪

　　“蝉哥，你要寄这么多红橘给你那朋友吗，整整五箱，这么多哪吃得完。”于思齐搬着一箱橘子往后备箱里放。

　　“不是，那用得着寄这么多。这五箱橘子你们一人一箱，然后拿一箱给师傅。只有一箱是要寄给他的。”夏蝉放下手里的箱子说道，“思齐，那袋子爆米花是外婆特意给你装的。另外三袋都是几种常见的炒货，也是一人一份。”

　　“太好了，这个爆米花我是第一次吃，从来没有想过咸味的爆米花，没想到能这么好吃。我要再去谢谢外婆。”于思齐又跑回去跟外婆道了谢。

　　“谢谢班长的橘子，昨天尝了，很甜，我爷爷奶奶也会喜欢的。”萧森说。

　　“喜欢就好，都是自己家里一点东西，别嫌弃就行。”夏蝉说。

　　“你们俩先上车吧。”池朝暮凑到夏蝉耳边说，“昨天回来前特意去校门口替你看了一眼，有一封你的信，我给你拿回来了。就跟我的奥数题集放在一个袋子里，你回去记得看看。”

　　夏蝉惊讶地抬头道:“师哥，谢谢你。”

　　“行了，快进去吧，外面冷。”池朝暮说。

　　许秋河大声说道:“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就这样贺起了年。

　　夏蝉看着黑色的车子远远开离了村口，就连忙跑回房间去找池朝暮留下的那个袋子。

　　他从袋子里把那本厚厚的题集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再往袋子里一看，果然还有一封信，和以前收到的一样，都是加厚的牛皮纸信封装着，只是总感觉跟以前也有一些不同。

　　夏蝉举起信封，走到窗口前前后后来来回回看了个遍。“这信封上是不是少了邮戳？还是说没印清楚？”夏蝉又仔细地看了两遍，这个似乎没有邮戳的信封，才把信展了开来:

　　蝉:

　　渐入严寒，伏福躬无恙。

　　先谢你相劝相导之情，万分欣喜你并未因此疏离于我，往后仍可往复君子之交，遂今日亦有可喜之事说与你听。

　　前日里已将考美院的想法说与我父亲听，本想着会挨一顿教训，不想父亲开口就说有想法是好事，让我大胆去做，不必顾及家里和其他。父母之爱，真乃人间大爱，他们对我竟真是毫无指望，对我所谋之事也无条件支持，有如此父母，乃我人生大幸。如此，美院之约果然指日可待。

　　先谢你赠橘之谊，不论路遥马慢，我且静候。此番亦略备薄礼，待你生日再往复佳安。

　　近日不曾听你提起学校趣事，可是学校压力过大，无暇分心？我倒是有事与你商量，来年分文理，你可有想法？虽说考美院者十之八九都读文科，但有想法亦可读理科，往后大学再选修其他，也并不冲突，你可早做打算。

　　关于你提到新地址一事，暂时不必。家中常与我送些东西，捎来还算方便，寄到学校恐有遗失，这是我太过珍视之物，不愿担此风险，谢过你多番为我打算。

　　纸短情长，再祈珍重。

　　暮

　　2011年1月11

　　“分文理？这让我怎么选呢？以前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夏蝉右手拿着信纸，空着的左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我以前并没有读理科的打算，但如果是师哥的话，他可能会考虑去读理科吧，他数学那么好，那我要跟师哥一起吗？或者......下次问问他再说。”

　　夏蝉又看了一遍手中的信，目光停在了结尾那个暮字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熟悉感，总觉得这个字就是他经常能见到的笔迹。

　　“暮。”夏蝉一边自言自语的念着，一边打开了池朝暮给他的数学题集，扉页上赫然写着的池朝暮三个字，让他瞬间目瞪口呆。

　　“一模一样。”夏蝉颤抖的嗓音出卖了他此刻的难以置信，他把信放在旁边再三比对，“怎么会这样？居然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旁边的书包把之前的回信都一一搜了出来:

　　所有的这个暮字全都一模一样，说明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写信的人日常习惯性的写法。他写信的时间2011年1月11日刚好是腊八节，老上海都很重视腊八节，为什么他信里只字未提？除非......除非他人并不在上海。也不一定，可能他只是忘了说。但他特意在信里跟我出柜又是什么意思，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他又拿起桌上那个没有几乎看不清邮戳的信封，到灯光下再三确认:

　　的确是没有邮戳，可是没有邮戳的信怎么能寄到我手里呢？他在信里说他刚刚问过他父亲考美院的事情，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巧了，我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师哥，但是手机号下面这一串数字又是什么......

　　夏蝉看着眼前一堆子的信件信封，喃喃道:“师哥，是你吗？”

　　“嘟......嘟......嘟，喂，你好哪位？”电话里传来了夏蝉熟悉的声音。

　　“师哥，是我，你到家了吧？”夏蝉的带着一丝肌肤可查的颤抖。

　　“小五！”池朝暮的语气里明显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了，“到了到了，昨天晚上就到了，师哥才走一天就打电话来了，怎么？想师哥了？”

　　夏蝉故意直言:“嗯，想师哥了。”电话那边是良久的静默，“师哥，我想问你件事。”

　　“啊？什么事，你说。”池朝暮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夏蝉说:“明年分文理，你想读文科班还是理科班？”

　　“我没所谓的，读文科班也不影响我刷题，理科班也不影响我画画，对我来说都一样。”池朝暮说“那你呢？这么问我是有什么想法吧？”

　　夏蝉说:“我也无所谓。”

　　池朝暮笑笑说:“你放心，不管你读文还是学理，师哥都会跟你在一块儿的。”

　　“师哥，北京那边现在是不是不过腊八节了？”夏蝉突然话锋一转。

　　“哪能啊，北京人特别重视腊八节，一到那天家家户户都是腊八粥的味儿，满大街都能闻......”池朝暮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师哥？”夏蝉追问。

　　池朝暮说:“没怎么。只是在想，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那个笔友也是北京，上次他给我回信刚好是腊八节那天，他都没说起腊八粥的事，我还以为你们上海人现在都不过腊八节了呢。”夏蝉笑着说。

　　“嗐！那估计是他给你回信的时候，在学校上课，还没喝上腊八粥吧。”池朝暮说，“回头有机会让奶奶给你熬一锅尝尝，我也好多年没喝过奶奶熬的腊八粥了，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那香味儿。”

　　“嗯，好。”夏蝉说。

　　池朝暮说:“在家做题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打电话问我，或者做个记号，等开学我给你讲。”

　　“噗......”夏蝉闻言笑出了声，“师哥——我特意问你要了本写完的题集，你这上面但凡有难度的题都是清清楚楚地写着解题思路呢，要是这样的我都看不明白，那在a班怎么混得下去？”

　　“也是，我家小五多聪明啊！”池朝暮说。

　　“师哥，你有没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啊？我这两天总在想这事儿，也没个头绪，你给点我思路吧”夏蝉委屈巴巴地说。

　　“这样啊......”池朝暮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说，“想到了，我现在这个耳机坏掉了，刚想换个新的，要不小五送我一个？”

　　“嗯，好！”夏蝉高兴地说，“师哥，过几天家里有亲戚来，我就不好给你打电话了，到时见面再说。”

　　池朝暮说:“好，天冷了，你别再穿这么点，上次给你买的羽绒服赶快给我穿上，回头要是感冒了，我就把你扒光了扔雪地里去。”

　　夏蝉小声说:“师哥才不舍得呢。”

　　“你可以试试看我舍不舍得。”池朝暮说，“快去吧，拜拜。”

　　“师哥拜拜！”夏蝉挂了电话:师哥，真的......是你吗？

　　【生日】

　　“蝉哥，你收拾好了吗？”许秋河一有什么是，永远是起得最早最积极的那一个。“嚯！这么多东西都是要带去给师傅的吗？”

　　“都是外公外婆准备的，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夏蝉说，“你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也一大堆呢，幸亏池哥安排了车来接，不然今天真够呛。”许秋河把一个礼品袋放进夏蝉手里，“蝉哥，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你没送我一个跟思齐一样重量级的。”夏蝉说。

　　许秋河说:“嗐！我那是故意逗他的。”

　　“那我晚上回来再看看你送的惊喜咯。”夏蝉把礼物放在了书桌上。

　　许秋河说:“行，先把东西拎树下等吧，应该快到了。”

　　“滴滴滴——”树下传来鸣笛声。

　　夏蝉和许秋河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到。”

　　“李叔好！”两人问过好，就往后备箱搬东西。“诶？池哥怎么没来？”

　　李叔说:“少爷去给夏蝉少爷买蛋糕去了。”

　　“我说他怎么没来。”许秋河说，“行了，都装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