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练习

　　第五十四章

练习

　　“师哥，师哥，你再帮我看看这个，我刚刚写的。”夏蝉又兴冲冲地拿着作品跑到池朝暮的跟前，要他帮忙看看。

　　“不看不看不看！”池朝暮头也不抬，继续调着颜料。

　　夏蝉撒娇道:“好师哥，你就帮忙看一下吧。”

　　池朝暮笑着说:“你讲良心么，我一上午都帮你看几回了？师傅不是说写完叫他么？你那两首诗反反复复都写了快十回了，可以拿给师傅看看了。”

　　夏蝉说:“不行不行，我还是想先让师哥给我看看。”

　　“为什么非要给我看？”池朝暮问。

　　夏蝉抓住机会说:“师哥眼光毒辣，嘴巴甜，总能鞭辟入里。”

　　“行。”池朝暮搁下画笔说，“真是拿你没办法，我看看。”

　　“师哥，怎么样？”夏蝉期待地问。

　　“比刚刚那遍要多一些灵动，整体感觉已经很好了，我就一个建议，可以拿去给师傅看看了。”池朝暮若有所思地说，“要是接下来这一个星期你天天写一幅作品就要一上午，那肯定事倍功半。”

　　“那我听师哥的！”夏蝉一边接过作品往隔壁跑，一边说，“谢谢师哥。”

　　“扣扣扣！”夏蝉敲门道，“师傅，我想让您帮我看看作品，能进去吗？”

　　“进来吧！”池远山的声音从书房传来。

　　“写了一上午，终于舍得拿来给我看看了？”池远山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说道。

　　夏蝉说:“先前没写好，不好意思拿来浪费师傅的时间。”

　　“你看师傅的时间像是很值钱的样子吗？”池远山说，“嗯，不错，一早跟你说的几个问题，在这幅作品里都找不着了，以后写其他作品也要记得，缺点就要趁早改得它无迹可寻。还有一个小时，休息一下，再去临一临帖吧。”

　　“谢谢师傅！”夏蝉表面上山水不显，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师哥真是厉害！

　　“回来了？没挨骂吧？”池朝暮依然没有抬头，他今天上午一直帮夏蝉看作品，这会手上再不抓紧点，一会儿才真的要挨骂了。

　　夏蝉放下作品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了池朝暮的腰。

　　池朝暮连忙把刚刚蘸了颜料的画笔又放回了调色盘里，他左手撑着桌子，后背感受着从夏蝉胸膛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要被抽空了似的。

　　“小五......”池朝暮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只能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

　　夏蝉在他背后闷闷地说:“师哥，谢谢你。”

　　池朝暮:上天呐，不管是为了什么，请让我贪恋这一刻的温柔吧。

　　池朝暮闻言瞬间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师傅骂你了呢。”

　　池朝暮握住夏蝉箍在他腰上的双手，慢慢地转了个身，和夏蝉面对面地站着。

　　夏蝉的手还在池朝暮的腰上，这和你面对面站着，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师哥，我......”

　　池朝暮笑着说:“怎么？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们家小五，看着不像是不负责任的人啊！”

　　夏蝉忙说:“我没有亲，就是抱了一下。”

　　池朝暮故意装腔:“哦？没有亲，那上次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宿舍去小店的路上，第二盏路灯下......唔......”

　　夏蝉怕池朝暮再往下说，无奈双手又被他制住了，一时间想不到别的法子，只好一踮脚吻上了池朝暮的唇。

　　夏蝉说:“师哥......你抓痛我的手了。

　　“啊？哦哦哦！”池朝暮半天才反应过来。

　　夏蝉红着脸低头道:“我要去临帖了，师傅刚刚又给我布置了作业。”

　　池朝暮这会儿终于回过神“，嗯，快去吧，一会儿要吃饭了。”

　　夏蝉闷闷地回到书桌前，新买的书桌放在靠窗的位置，此刻他正和池朝暮背对背地站着:师哥，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恋？

　　池朝暮此刻手里画笔翻飞，内心已经崩塌得溃不成军:

　　人生原本不必设防，不知道是谁先围起了第一堵墙。后来人们就习惯了身边这一堵堵的墙，一但没了这些墙，就好像是被人扒光了一样，没有安全感。为什么你已经扒开了我心里这堵墙，还要一次次残忍地窥探......

　　“夏蝉啊，听暮暮说你外公住院了？现在怎么样了？”池老夫人说着一边把碗筷递给夏蝉。

　　夏蝉说:“然后师傅师母挂心，思齐他爸爸亲自帮外公做了手术，外公已经没有大碍了。”

　　池老夫人说:“真是苦了你了，才十六七岁，就要承担大人该担的责任和压力。”

　　“我不辛苦，这些事都是舅舅们在安排。”夏蝉侧头说道:“倒是让师哥受累了，跟着熬了十多个夜。”

　　池老先生说:“跟你师哥就别这么客气了，你们师兄弟之间，以后都少不了要互相照拂。”

　　“小五就是对谁都这么客气。”池朝暮笑着说，“来，小五，我帮你盛点汤。”

　　夏蝉见池朝暮神色如常，也不扭捏，双手把碗递了过去，“谢谢师哥。”

　　“夏蝉是得多吃点，太瘦了，你看暮暮多结实，你得跟他似的，一回家就喊饿。”池老夫人把一盘糖醋排骨调到夏蝉面前，“来来来，多吃点。”

　　“谢谢师母！”夏蝉低头吃了一口排骨道，“这是......师哥做的吗？”

　　“我一上午都在那里给你看作品，哪来的时间给你做饭？”池朝暮笑着说，“我的手艺都是奶奶教的，自然是一个味道。”

　　池老先生笑道:“哟，你还吃过暮暮做的菜呢？”

　　“前段时间师哥和我一起给外公陪床，白天睡了起床他都会给我做饭。”夏蝉说，“他做的菜味道跟师母很像，也特别好吃。”

　　“是吗？”池老夫人笑着说道，“我们都还没吃过呢！”

　　“啊？”夏蝉没想到池老夫人会这么说，一时语塞。

　　“奶奶，您想吃什么菜，晚上我来下厨，让您尝尝徒弟的手艺，看看能出师了不。”池朝暮笑着说。

　　“好好好，那我等着啊。”池老夫人说，“你们慢慢吃，我去给夏蝉铺张床，中午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池朝暮喝了口汤道:“不用了奶奶，客房没有空调，太热了，让他睡我房间吧。”

　　池老先生说:“啊？那你呢？”

　　“师哥不介意的话，我就跟师哥睡吧，之前陪床那段时间，我也是跟师哥一起睡的。”夏蝉又说，“师哥睡相挺好的，不打呼噜，不磨牙，也不会和我抢被子。”

　　池朝暮心虚地看了一眼池老先生，在他严厉的目光下，还是屈服了，“要不我打地铺也行，反正是木地板，席子一铺哪儿都能睡。”

　　“啊？”夏蝉没有看到池老先生和池朝暮之间的眼神较量，他不明白池朝暮为什么忽然如此，“师哥......”

　　“没事，就让他打地铺。”池老先生对池朝暮说，“一会儿吃完饭，到书房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哦，好。”池朝暮说，“那我先带小五去休息，您慢慢吃，我到书房等您。”

　　“师哥，真的不用打地铺，虽然是木地板，那也硌得慌啊。”夏蝉跟在池朝暮身后，一边上楼梯，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那要打地铺也行，师哥睡床，我睡地上。”

　　池老先生闻言，中气十足地朝楼上喊了一句:“池朝暮你要敢让夏蝉睡地上，我就拿鸡毛掸子抽你。”

　　“知道了！”池朝暮也喊了一句，然后低声对身边的夏蝉说道，“我说小五啊，你怎么这么老实呢，我打地铺你就真的信了？”

　　“哈？什么意思？”夏蝉还没转过弯来。

　　池朝暮凑到夏蝉耳边说:“地铺打好放那，一会儿关上门，哪个还知道我是睡床上还是睡床下。”

　　这话本来就挺不正经的，被池朝暮这么一说就更不正经了，夏蝉弱弱地说:“好吧......”

　　“一动不动坐在这里干嘛呢？来书房就是让你坐这发呆的？”池老先生一进门就说。

　　池朝暮笑着说:“您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嘛，我这是表示重视。”

　　“重视个屁，你这还重视，别嬉皮笑脸的。”池老先生坐下开始洗茶，“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喜欢那小子吧？”

　　“没有，不是您想的那样。”池朝暮一口否认。

　　“没有？”池老先生提高了音量，“但凡你稍微犹豫个一秒两秒的再回答我，我都会信的。”

　　池朝暮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已经不是询问，而是给他定罪。

　　池老先生说:“不打算跟我说说？”

　　“我是喜欢他，但也仅仅是喜欢。”池朝暮说。

　　“此话何意？”池老先生问。

　　“他从小受了太多苦，但他都扛过来了，凭他的能力，以后一定能拼出一个可期的未来。”池朝暮叹了口气说，“他不是同性恋，要是跟了我，反倒又要平白受许多苦。如今我也只是个学生，没法为他分担也就算了，再让他跟我受苦，实在说不过去。”

　　池老先生说:“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只有一点，做决定之前要想清楚，一旦做了决定就要负责到底，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池朝暮肯定地点点头:“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