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知是何心情

　　“那，关你何事呢？”君明昭疏离的说道，眼睛再也不愿看她一眼。

　　桑遥宵第一次自从重生而来，心里充满着不知明恐慌。恐慌的源头来源面前的人，他只是说了那么一句话，桑遥宵整个人都忘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她就这样的呆愣的看着君明昭，君明昭没有再看她一眼，和她擦肩而过。

　　“君明昭？”桑遥宵有些呆愣的看着他的离开，然后喃喃的喊道，声音不大，却正好让他听见。

　　如果是以前，君明昭一定会微笑的回头，看着桑遥宵的眼睛，再温柔的问道怎么了。

　　可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君明昭好像没有听见任何，就那样的离开。桑遥宵觉得，他这一走，她好像把什么丢了。

　　桑遥宵一个人走在宫中的路上，她记得路，但是此时却不想去认路。不知道何时，天空里下起了小雨，打湿了她的头发，染了她的衣裙。

　　她的脑海里却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她不是一直想要杀了君临吗？刚刚只要她掏出刀，一切不就结束了吗？

　　她不是觉得皇室的人都不可相信了吗？却为什么却相信君明昭不会害她，宁愿伤了自己也要救他。

　　她不是觉得自己重来一次，就是为了复仇吗？可是为什么她时常想起来的不是君临，而是君明昭，那个温柔的永远微笑的君明昭。明明他也是苦痛的着，却每次都会安慰她的君明昭。

　　“桑小姐，怎么了？”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身黑衣。语气里带着关心。桑遥宵抬头怔然的看着他，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睛，回忆了好久，才想起来是君越。

　　“见过太子殿下。”桑遥宵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后行礼说道。纵然满身的狼狈，但是礼数却一点也没有缺少。

　　“何必行这么大的礼。”君越却好像心疼了一样，立刻担心的说道，“是不是迷路了？”

　　“我送你回去吧。”君越这样说道，脸上也是温柔的笑容，但是眼睛里却有些看好戏的成分。

　　“谢谢太子殿下。”桑遥宵平时或许还会和他磨一磨想个好理由拒绝，今天却没有那些兴致，直接了当的说道，“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还没有等君越的回答，桑遥宵就直接越过了他，向着原来的方向接着走。

　　君越没有生气，也没有阻拦她，反而兴致更浓的看着桑遥宵，内心觉得她越来越有趣了。

　　桑遥宵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她反正就是一路走着。她想着走一走，大概心情就会好一点了。

　　“呀，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走在雨里啊。”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声，随即桑遥宵的身边立刻多了一股暖意。

　　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上，手腕上多了一只温暖的手。粗糙满是皱纹的手，唤回了桑遥宵不知道跑到哪里的心神。她看向手掌的主人，却只能看到略显单薄的后背。枯燥凌乱带着白色的头发上插着一支木簪，让桑遥宵觉得眼熟。

　　等到桑遥宵被拉到屋檐下，那人收了伞，她才能正式的看清楚的她的脸。是一张布满风霜的脸，脸上有着很多的皱纹，此时上面带着善意的微笑，还有写在眼里的担心。

　　桑遥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怎么走在雨里，姑娘家这么年轻也不能乱折腾，不然以后可是腿会疼的。”老宫女大概对着桑遥宵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表现有些恼火，脸上带了一点不开心，但是语气却依旧温温柔柔的。说话的声音有些苍老，却带着江南的小调，于是就变的有点怪异。

　　“没有事情是过不去的。”老宫女看了看下的越来越大的雨，又看着有点悲伤的桑遥宵，越发的觉得她可怜，话于是就多了点。

　　“我以前见过很多娘娘，有的盛宠不衰，日日恩宠不断。有的籍籍无名，没有见过皇上一面，就永远的呆在了永巷里。”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然后看着桑遥宵笑着说道，“我有过一个主子，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和你一样，走在雨里，看起来很可怜。”

　　“她啊，那年才十二岁，就要来这个吃人的皇宫里生活。我看着她从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慢慢的长成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我看着她被欺负，被暗杀，却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她。她这样，只是因为一个人，她要帮那个人。她很相信那个人，那个人说什么，她都会想办法做到。可是啊，她没有发现，她不受欺负了，她却越来越不笑了。”老宫女好像在怀念什么人，又好像这些话说了很多遍，不是说给桑遥宵听的，只是想拿出来说说，怕久了自己就忘了。

　　“再后来，她要和那个人大婚了，那一天所有的人都被调离了。”她看着远方，声音渐渐地听不清楚了，“然后，她就不见了。”

　　“那，你为什么还记得她呢。”桑遥宵顿了一下，收了收眼泪，然后像是因为好奇而问道，“听你这样说，她应该对你只是对待普通的宫女一样吧。”

　　“是啊。可是我看着她从十二的小女孩，慢慢长到十八岁。在这宫殿里，她是唯一一个到最后，还是天真的人。”老宫女说着说着突然笑了，“她就是这样的蠢，要不是那个人还留着她有用，怎么会留着她。”

　　“可我说了，她也不相信。”老宫女一声哀叹，然后抱歉的看着桑遥宵，“对不起啊，让你听我这个老太婆这么久的话。”

　　“没有关系，只是觉得那个女子，真的是不值得啊。”桑遥宵叹了一口气，最终感叹道。

　　“天晴了，你走吧，好好的，不要想着为什么人留在皇宫里了。”天好不容易放晴了，老宫女费劲的站了起来，温柔的对着桑遥宵说道。

　　“你。”桑遥宵一时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人会这样说。

　　“你的眼神和她当年一模一样，纠结失落，但是却有着自己都不知道倔强。”她看着桑遥宵，看了很久，最终又感叹了一句。

　　“和她真的很像啊，千万不要再和她一样了。”老人摇了摇头，好像又觉得会看见当年的那种结局。

　　“嗯。”桑遥宵低着头，好像听进去了她的劝诫，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老宫女却不知道什么又走到她的面前，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忍不住的说道，“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倔。这一次他对你好，就留下吧。不好，就离开吧。有些事情，总是要到最后才知道该怎么做。”

　　桑遥宵立刻抬头看向她，惊讶她难道已经认出来是瑶咲了吗？可是桑遥宵又觉得不可能，就如她说的那样，当年桑遥宵与她只是普通的关系。一个主子，一个奴婢，然后再无多点交情。

　　只是桑遥宵却还记得她，因为那一天，那个宫女哭着发簪断了。桑遥宵觉得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哭的也挺可怜的，就把自己的发簪给了她。

　　只是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戴着。桑遥宵想要仔细的观察她是不是猜到了是她。可是却看见那个老宫女在对着旁边的空气说着刚刚对她说的那些话，桑遥宵一时间有些怔然。

　　旁边路过两个宫女，两个宫女嘲笑的看着老宫女叨叨的离开，然后立刻说着话。

　　“她还那样啊，总是说她跟着什么娘娘啊，什么风光无限。”

　　“是啊，那个娘娘都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呢。不过她这个人大概是疯了吧。”

　　“那总管怎么还会留着她在宫里啊，这种不是应该处理了吗？”

　　“听说皇上遇见过她一次，特地说了不许放她离开。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桑遥宵站在屋檐下面听完她们毫不遮掩的话，眉头皱了皱，然后看向那个还在不断叨叨的身影。

　　“回来了？”明非看着有些狼狈的桑遥宵，只是微微的有些惊讶，然后就直接忽视了，“屋子里备了热水，去梳洗一下，换个衣服。”

　　“嗯。”桑遥宵点了点表示明白。虽然现在心里还是不好受，但是因为遇见了老宫女，她现在的心神多了一点别的，倒是没有让明非看出来什么。

　　“对了。”明非又突然叫住了她，看了看心情不好的桑遥宵，最终忍不住的说道，“今天晚上就不要出去了。”

　　“嗯？”桑遥宵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明非，好像不能理解她说的话。

　　“英王带着你姐姐桑落酒去逛灯会了，她们毕竟有圣旨赐婚。他现在放弃了，你就正好也避开吧。”

　　明昭自然也是能看出来君明昭对桑遥宵的情义，也知道君临对桑遥宵的想法。本来她就觉得如果君明昭因为桑遥宵得罪君临，桑遥宵压力会很大。现在他放弃了，她也就劝桑遥宵拉开关系，她不希望桑遥宵对君明昭有愧疚。

　　“他，”桑遥宵张了嘴，想要问什么，最后还是觉得累了，“我知道了，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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