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蝼蚁

　　系统的怒斥让姜雨胭生出困惑：系统还能死？

　　作为系统文的爱好者，她先前也算是涉猎广泛，自然知晓系统跟宿主是紧密捆绑在一起的：倘若宿主出问题，系统多半也不复存在，故而一般情况下，系统会力保宿主。

　　她还真没见过被系统带累死的。

　　姜雨胭的这点心思很快被系统捕捉到。

　　系统瞬间暴跳如雷，在姜雨胭脑海里疯狂响警报音：“无论如何情形下系统都会力保宿主？这当然是我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的选择，作为宿主最忠实的伴侣，我们会遵守人权、保护人类，自我们合作开启以来，本系统也算是战战兢兢、殚精竭虑，为您摒除一切危险。”

　　“本系统从未违反宿主保护法案。但作为宿主，您也不能心存侥幸，甚至想依靠这个原则对本系统进行道德绑架。”

　　“据有关统计数据，78%的宿主跟系统保持亲密无间的伙伴关系，宿主努力攻略，系统保驾护航，但您觉得，从您的一贯表现和现有积分来看，您的所作所为属于努力攻略吗？”

　　机械女声在姜雨胭脑海中嗡嗡作响，似乎是满天惊雷都砸到她的神经上。

　　姜雨胭都勾勒出一个画面：意识海里，系统化成的人性正在愤怒地对她比中指：本系统对你仁至义尽，你呢？你努力过吗？你还想要我怎样？要我怎样？

　　“好了好了，”姜雨胭被吵得脑壳疼，“我明白了，你不用给我滚动说明书了，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我的积分能够为你换取能源，倘若积分不足，你也会系统崩溃，而同你捆绑到一起、肉体紧密结合的我，也会因你的自毁系统肉体毁灭，也就是生理意义上的死亡。”

　　“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人智你冷静一点好吗。”

　　姜雨胭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宝贝一般，语调轻柔，并且拥有两幅面孔——

　　系统爆发出气急败坏的一声：“撒谎！我都看见了！你现在想的是——这具身体死就死了，你的灵魂终究是回归原本世界，你，你，你虚伪！肉体死亡是很痛的！这种痛楚会烙印在你的灵魂上，并且最终反馈到你原本世界的躯壳上！轻则让你精神错乱，重则彻底抹杀你的存在！你认真一点！”

　　“好的我明白了，”姜雨胭严肃起来，“这些事情你早些说不就行了吗，遮遮掩掩到现在。”

　　系统在默默嘀咕：我敢说吗？我还不是怕你逆反吗，我合作过这么多宿主，你的不思进取、不愿配合、疏于攻略真是有史之最！

　　“我会认真攻略的，保证对本书男主角顾云白，我的攻略对象不离不弃。”

　　“不管他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还是个冷血无情的阴暗小人。”

　　“不管我是不是真心喜欢他、欣赏他、尊敬他，我都会尽可能地争取到他的喜欢，给你赚到多多积分。”

　　“提高参与兴趣，早日完成任务，快点离开这个……消音的世界！”

　　姜雨胭握着拳头，正规立誓。

　　系统还在咆哮：“你以为你替换成消音我就看不到你骂的污言秽语了吗！可耻！失态！丢脸！亏你现在的人设还是活泼开朗、天真无邪、聪明机智的美貌少女呢！”

　　“没错我的确是活泼开朗美貌无双，你彩虹屁很到位，总算让我体会到拥有舔狗系统的快乐，能让赞美来得更热烈一些吗？”

　　姜雨胭笑眯眯，诚心欺负系统，系统瞬间哑火，开始一心一意地装死。

　　装死中的系统：才不会让你如愿呢，哼哼！

　　脑海里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停，姜雨胭也能摒除杂念，认认真真思考先前的问题。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她不能同顾云白交恶，可回归到这件事上……

　　她已经知晓了黄烟烟跟杨定远的悲剧，难道也要让她如顾云白一般，对这种不平事视而不见？为了让自己不被牵连，不被皇子之怒波及，也选择做一个万事不理的鹌鹑？

　　姜雨胭下意识摇头：不，绝不。

　　她始终觉得十分对错很重要，同为女人，她也能体味到黄烟烟的悲哀：男人们为权力、为自己的野心翻云覆雨，无辜的女子被迫牵连其中，不仅要牺牲爱情，连带自己的人生都成了牺牲品。

　　——还要蒙受流言蜚语的诋毁和指摘。

　　姜雨胭暗暗咬唇：这是凭什么，又为什么呢？难道弱者就应当受欺凌？就应该被践踏吗？

　　“呵呵。”

　　熟悉的嗤笑声再次响起，默默旁观的系统卷土重来。

　　“弱者？我的亲亲宿主，您能不能正视自己的身份？您只是一介商女，黄烟烟再怎么不济，那也是个预备王妃，是怀了龙孙的黄家嫡女，她是弱者？是，在五皇子面前她是弱者，可宿主敢问你在五皇子眼里是什么？你就是个蝼蚁啊！”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弱者黄烟烟及时沦为了笼中鸟，人家也过得比你好，那才是锦绣罗床娇养出的富贵花，吃穿用度都不比皇帝差！别说是燕窝了，那就是麒麟血凤凰衍，只要是五皇子能找到，人家都可以吃一碗再倒一碗！”

　　“宿主，我真劝您收了自己不必要的善心吧，你只是没有看清局势，被情绪冲昏头脑，五皇子需要黄烟烟，他是万万不会苛待黄烟烟的。”

　　姜雨胭没回答，她心里知道系统说的有道理。

　　少女的沉默助长了系统的嚣张，于是系统开始在她脑海里轮番播放几张的动态截图：

　　“你只不过会牺牲自己的性命，而黄烟烟失去的却是她的爱情！”

　　“我觉得你真是糊涂了，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商女不觉得自己可怜，你觉得锦衣玉食的预备王妃可怜！真是笑话。”

　　系统嚣张又畅快。

　　“我的确是弱者，但正因为我是弱者，我才会更加同情另外一个弱者。”

　　姜雨胭目光清正，继续陈词：“强者不在乎蝼蚁，难道蝼蚁不能在乎另一只蝼蚁吗？谁能保证下一只被大象踩死的蝼蚁，不是自己呢？毕竟在大象眼里，一只蝼蚁同另一只蝼蚁并无本质区别。”

　　系统沉默了：得，姜雨胭这真是钻到牛角尖里去了。

　　“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不管是杨定远还是黄烟烟，我们交情尚浅，我的存在就微不足道，我的力量有限，纵使我要插手，实则也做不到什么。”

　　这就是蝼蚁的悲哀，她有不甘有愤怒，但她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