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死的丈夫

　　虎子娘生气呸道：“你儿子以后才杀人放火呢！”

　　谢娇面不改色：“你这样包庇虎子，就是再告诉他，就算是杀人放火了，死不承认就没事！”

　　“你——”虎子娘怼不过谢娇，想骂人，但还没开口，刘瘸子很不高兴道，“吵啥吵啊？！先给我个交代！这五个小子一起来偷得酒，打碎了我的陶罐子，弄翻了我的酒，不管是谁摔的，那都是这五个小子一起闹腾的，你们一个个推啥推啊？是不是不想赔啊？我可告诉你们，要今天不给我赔粮，不给我个交代，那咱们就上公社找书记理论去！”

　　虎子娘急了，她家里紧巴着呢，赔粮了他们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风。

　　虎子娘咬死一句：“这是一起玩的，但四个孩子都说是大铁这小子干得啊！要不是大铁这些小子，他们四个会一起说他啊？！”

　　“既然如此，那就找大队书记来理论，让队里的民兵来挨个审问这五个孩子，看他们究竟是哪个撒了谎！”谢娇不轻不重的说，“虎子娘，在民兵那儿，是对着国旗，对着太阳发誓，说了谎，要挨什么，你也清楚吧？”

　　这个年代，大队里配得民兵是有枪的，对生产大队队员有很强的震慑作用。

　　几个小子吓破了胆儿，当即承认了是他们五个一起干得坏事儿。

　　小子们承认了，虎子娘几个就无话可说了，任着谢娇问刘瘸子应当赔多少。

　　刘瘸子见五个人商量好了，便道：“来，你们瞧着，由副支书做个见证，我这个药酒里面，可是有党参，蝎子，人参呢！别的不说，最起码要五十斤粮食才成吧？”

　　虎子娘几个倒抽一口凉气：“五十斤？！刘瘸子，你这是家里没粮了，要在咱这里坑粮吧？”

　　这饿死人的日子刚过去没多久，像谢娇他们家两个大人，三个小孩，上头每个月发像土豆、红薯那种粗粮，发二十五斤，再给两斤大米，一斤菜籽油。

　　五十斤粮食，就算按照粗粮算，五家分担，像谢娇他们家也要拿出半个月的口粮。

　　谢娇想了想上辈子她赔的量，三十斤土豆，两斤菜籽油，一斤大米，半斤糖。实际上换算下来，和五十斤粗粮差不多，毕竟菜籽油、大米、糖这种东西，那是顶值钱的。

　　在刘瘸子跟虎子娘几个争论自个药酒就是这么之前，讲什么人参是救命的药材时，谢娇冷不丁说：“刘叔那按照五家分，我家该给你赔十斤粮食吧？你看这样成不，我赔您五斤土豆，和一斤大米，还有半斤糖，中不？”

　　大米贵，糖是更加精贵。一斤大米外加半斤糖，刚好抵了五斤粗粮。

　　刘瘸子听了笑眯了眼，连声道：“中，中！副支书啊，你们老谢家的丫头懂事啊！这说赔就赔，一丁点儿也不含糊啊！好！好，是个好的！”

　　这话引得虎子娘瞪了谢娇一眼，只觉得她拖了后腿。

　　谢娇没搭理虎子娘，在谢三叔面前说着官话谦虚着：“这不是我家大铁做错了事儿吗？有错就得改，这是伟大的国家领导人说的，咱们大人不仅要做到，小子也要这么要求，俗话说的好啊，要做个好人，那得从娃娃抓起啊！为了咱国家的未来，我得尽份力啊！”

　　谢老三觉得这个侄女懂事很多啊，瞧瞧这话说的多有觉悟啊！

　　“不错不错，”谢老三说，“娇娘，说的好，咱们这个知错就改的问题啊，就是要从娃娃抓起！”

　　以前为了跟陆向荣结婚，谢娇做了些丢脸事儿，闹得娘家那边的亲戚都排斥她，上辈子谢娇就吃了娘家不管的苦，这辈子，谢娇觉得跟娘家亲戚的关系，不能这么僵了。

　　谢老三是她娘家三叔，也是老谢家最有出息的，谢娇想如今得了谢三叔的看好，日后亲戚之间走动起来，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僵硬了。

　　谢娇她见好就收：“那副支书，刘叔，我就带我家小子回去拿粮食去了。”

　　顶着虎子娘她们几个要吃人的眼神，谢娇领着大铁回家。才到家门口，谢娇就听见了一道温润的男声：“二丫，在背书啊？”

　　是陆向荣，她那早死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