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阶段性胜利

　　说话的人这话音一落，引得他周围一阵哗然。

　　“不是吧……”第一个说话的这位脸上扭曲了一下，满脸的不敢置信，“方家那位二小姐怕是疯了吧？方大人身后……，她就不知道那位置是风家后宅里的人才能站的吗？她一大姑娘站那儿就不怕别人误会？”

　　“你蠢啊，说不定人家就是想让人误会也不定呢～”说话的这位挤了挤眼睛，一脸暧昧的样子道。

　　“我说你们这些人啊，可积点口德吧，说不定是人家小姑娘太伤心了，一时没注意……，诸兄如此猜测，这传将出去可不就污了人家小姐清名。”

　　“明远老弟总是如此的怜香惜玉，以护花为己任。只不过小心你护的那朵花是朵食人花，到时反嘴一口倒将你咬得入骨三分。”说话的这位一副我这是为你好的模样，说着经验之谈。

　　“这，不至于吧……，这位方家二小姐看起来如此柔弱无依。”

　　“明远老弟，这有道是人不可貌相，尤其是，刚才方家几兄弟的言辞你都忘了吗？总之我赞同孔兄之见，说不得这方家正是打着咱们的主意，算计好了，想借我等之‘误会’，逼着风家为因这‘意外’损了名节的方家二小姐负责呢。”

　　“不是吧，这世上当真有如此无耻之人？！”一脸震惊啊有木有？！

　　“你当我骗你啊，我可是一直亲眼看着的，不信你问则文兄，他来的那会，那个风二小姐可不是就跪风大人身后。”

　　“老天，这方家二小姐也太不要脸了吧，这做派，那不是想硬赖嘛～”

　　不得不说，这八卦还真是人的天性，不分男女，不管老少，这“八”性儿上来了，那简直是止都止不住啊。不仅如此，这文家是文臣出身，书香世家，这往来的自然也多是文人，这文人吧，说句不太好听的，这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但是这小心眼子那就跟蜂窝煤似的，长得满身都是。

　　这平时吧，无事他们还会将你的话给琢磨三分，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人殾能给你正的，反的，歪的给你琢磨出好几层意思来，更别说现在让人发现你这是在跟人玩小心眼子了。冷眼打量几下，旁边的人搭上两句嘴儿，然后再将事情往心里兜兜儿转那么两圈，方家肚子里盘算的那些个小九九立马就被这些位给整了个清楚明白。

　　好嘛～，不过是从不知哪个穷乡僻壤钻出来的小门小门小家女，居然还将这小心眼子都动到他们头上来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只怕你都不知道这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接下来方家兄妹算是见识到这些文人的那张利嘴了，连削带损的话那翻了花样儿往外飞，完全不带脏字地将你损得怀疑人生。几句话之间就能让你忍不住产生一种想一裤腰带儿将自个吊门口那棵歪脖子树上，自我了结的冲动，以免再祸害苍生。

　　这凑热闹是人的天性，灵堂这边的动静太大，很快，不仅是原本就守在这灵堂不远的这些风家近亲至交，就连在后堂那结宾客门也闻风而来了，不单男宾如此，作为更爱凑热闹的七大姑八姨们那也不甘示弱啊。讲究一些的人家呢，打发了跟头嘴皮子利嗦，能说会道的丫头上到前头来听个现场，然后回头再去给他们学个舌，好满足满足她们八卦欲。而一些个不那么讲究，性子泼辣大方一些的媳妇子们干脆就亲身上阵，挑个帘子角，自己去听现场去。毕竟这丫头这舌学得再好，也比不过看现场来得精彩不是？！

　　要知道像这样的大戏那可不是年年都能有的，今儿儿上演的这一出，都足够这后宅的老太太，太太还有众姨娘们大半来月的谈资了。

　　这下好了，这会灵堂这边里三层外三层被人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的，简直比那圩日子里的菜场还热闹三分。只是这会这热闹却不是方家兄妹几个想要见到的。方家兄妹要将这事给闹得人人皆知没错，可是除此之外，他们更需要的是别人的误会，需要的是将自己放在受害人的角度上，需要的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让人觉得风家是愧于他们方家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未来占据主动集团，获得最大的利益。

　　可是现在呢？看热闹的人有了，议论的人也有了，问题的现在这舆论那可是一边倒地向着风家而不是他们方家。按着这情形发展下去，他们还如何利用这舆论去逼风家？只怕是他们一准备拿这说事，还没等那话儿说完，就要被人给笑掉大牙了吧？想借势，那是在做梦呢～

　　不单如此，望着连通着后堂的那个布帘轻掀，一双双明眸隐现，淡淡脂粉香轻飘的情形，这兄妹三人根本就不需要去看，也能猜得着定是后堂的那些女眷们。也就是说，他们方家出的这回丑只怕已经闹得整个来悼丧的女眷们都知道了。也就是说，他们方家的女儿只怕在这都城后宅女眷中已经没了名声了。即使将来方倩如真想得到办法，使得到手段挤进了风家的大门，也必不为都城这贵妇圈子所接纳。

　　蓦然间，方家三兄弟忍不住升起一股子悔意，早知道他们就不该心太大，之前长姐还在世的时候给二妹妹说和的那些人家也还是有一些个相当不错的。

　　比如那王家秀才公，虽然家境贫寒些，可是为人上进，才学过人，父慈母爱，二妹妹只要嫁过去只要陪着熬上个几年，这凤冠霞披根本就不是梦想。再说了，只要他们多陪些嫁妆，二妹妹这日子也难不到哪去，将来有了这困境相扶之恩，再有姐姐这边的关系在，还怕那王秀才一家不高看。可偏偏二妹妹心气高，嫌人家功未成，名未就，家无恒产，不想下嫁，直接给拒了。

　　再有都城里冯家二房的庶长子，那也是个不错的，别看人家是庶子，可是却也占着长子的名份，而且二房太太是个没生养的，这位庶长子那是自幼抱在膝下养着，到时族谱一改，也跟嫡子一个样了。况且冯家虽然是商贾，但是商贾有钱啊，加之冯家几房关系也是相当不错，将来哪怕分了家，冯家大老爷也不会亏了自己几个弟弟，可以说嫁过去那就是等着享福的命。偏偏二妹妹嫌弃着人为商低一等，也不愿应。

　　对了，还有李学正，书香世家，清贵。结果倒好，二妹妹嫌弃人家没啥实权，而且还是填房，直接给推了。

　　这有时候吧，方家人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这位二妹妹到底在想什么，她方倩如不过是一个小富之家的庶女罢了，最大的资本不过于有一个疼她的，嫁给了都城从四品的姐夫而已，居然就马不知脸上的嫌弃起这个嫌弃起那个来。不是他们这些此做兄弟的想说，这要不是长姐惯着，还有姐夫的面子在，就之前那些人家，哪户是她方倩如能攀得上的！

　　现在好了，事情闹到这般地步那还不如应下之前那几门亲事呢，可是现在长姐这一去，加之今天又闹了这么一通，如今这境况，怕是他们方家再想结亲，那几家人也不会应了。

　　方家几兄弟后悔了，但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闹到现在这局面，还不是他们贪心作崇。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围观的人越多，同样的，这议论的人也就越多，那望向方家兄妹几人的诡异、嘲讽、戏谑的目光也就越多，而这些目光就跟一根根尖刺一般扎得方家几兄弟坐立不安。恨不能直接往地上挖个洞儿将自个给埋里边才好。

　　“亲家老太太，您看这事闹得……”方昊阳作为长兄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这再不做点什么，估计他们兄弟几个就得被在场的人用目光给杀死了。

　　“亲家老太太，这不管如何，也是咱们两亲家之间的事儿，晚辈也承认，我们是有一点私心，可是咱们也是在为菲菲还有小哥儿着想，亲家老太太慈爱，也总是为着两孩子操心心不是？”方昊浩显然会比他大哥会说话得多，一番话里藏话的言辞倒是触动了老太太的心。

　　确实，虽说现在看着方家这些人那张虚伪的假脸被众人戳穿，看着他们被众人言词讨伐是解气了，胆敢如此算计他们风家，这是他们该的！但是转个角度儿一想，方昊浩最后那句若有所指的话确实在理，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再怎么说，自个一对乖孙那也是方氏所出，如果方家声名被彻底坏了，自家一对乖孙同样难免受拖累。

　　而这，可不是老太太愿意见到的，因此，哪怕再不乐意，老太太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帮方家人解这个围。

　　“老太太，这一切都是倩如的错……”可是还没等老太太来得及发话呢，那原本一直摊跪在地上泣哭的方倩如突然抬起了头，“一切都怪倩如，是倩如识浅，以为这是对菲菲好，是倩如太爱戴长姐，太过忧心长姐留下来的这点骨血，是……”

　　方倩如摇摇晃晃地强撑着站起来。白衣飘飘，瘦削的身体看起来柔弱无比，再配上她那哀痛不已，极度自责的表情，一时间周围的人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到底只不过小家小户庶女出身，这见识浅此有是有可能的，说不得人小姑娘当真没恶意的……

　　哎～，说到底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他们那样说好像还真有点过了……，围观的众人脸上讪然，这会倒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切都怪倩如，一切都怪倩如，老太太，倩如给老太太，给姐夫，给长姐赔罪了……”方倩如慢慢地蹲下身体，朝风家人的方向行礼赔罪，可还没等她的身体蹲到一半，整个人突然一晃，直接朝地上栽去。

　　“二妹妹……”站得离方倩如较近的方家老二方昊浩急忙伸手想要去扶，可惜慢了一步，方倩已经软倒在地，头“咚”地一下磕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二妹妹（姐姐）”方家老大与老三也跟着一脸担忧地围了上来。

　　“亲家老太太，二妹妹身体不适，失礼了。请容晚辈们告退，好去给二妹妹寻医问药去！”方昊浩小心地将方倩如给扶起，言词有些僵硬地朝老太太道别。

　　老太太哪里能同意方家兄妹就这么走了，方家兄妹到底是来奔丧的，这人好好地走进来，却横着抬出去了，不管这前因如何，他们风家的名声还要不了了？！

　　“亲家舅老爷这是说的哪怕话，倩如到底是方氏的妹妹，如今天这般情况，哪能就这么走了。正好，婆子之前还着人去请了张大夫准备给家里人请个平安脉，估摸着现在人已经到了，春喜，你使人去问一声，如果张大夫人到了，就将之请到内堂去。另外，再叫一个粗使的婆子来，扶着点方家小姐进去。手脚轻一些，莫伤了娇客。”

　　“用不着老太太费心，我们方家位卑，高攀不上贵府大门！这再不走，说不得这旁人又该说出什么样的话儿来了，倒不如咱们躲远点，还能落得个清净。”方家老三方昊睿有些气哼哼地道。二姐姐这一昏还真是昏得是时候，她这一昏，风家这有理也要变得没理了，此时不拿乔，更待何时。

　　老太太眉头轻轻一皱，如果方家兄弟当真要手，这事可就有点棘手了……

　　“姨母～”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老太太身后蹿了出来，朝方倩如扑了上去，泪眼小婆娑地拉住了方倩如的手，“姨母不要，你不要像娘亲一样，你不要吓菲菲，菲菲乖，菲菲听话，以后菲菲不拿女红了，也不看那么多书了，一定多多抽出时间来陪姨母玩儿，你不要丢下菲菲不管……”

　　紧紧拽着方倩如的手，风菲菲哭得一抽一抽的……

　　别人不了解方倩如，她还能不了解吗？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取得了这么一点小小的阶段性胜利，怎么可能再让她这个“好”姨母再借机板回一城？！而且……

　　想相刚才她借拉住方倩如的手腕，偷偷地把的那一把脉所发现的……，哼，这可是再给祖母“加深”印象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