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电梯直上视野最佳的顶层，紧闭的金属门敞开。

　　林今朝率先出去，常岁拿着手包，踩着高跟鞋自信悠然地跟上他的步伐。

　　助理周炎紧随其后。

　　顶层的格局较三年前几乎没有变化，左边是董事长办公室，厚重的金属门紧闭，显然闲置已久。

　　右边是总经办，常岁随林今朝逐步靠近，玻璃感应门上的人脸识别系统快速扫描，门自动开启。

　　总经办外间办公区是秘书室，位置上坐着两名秘书，见到上司回来，立即起身恭迎。

　　“林总。”

　　她们其中有一位，自林今朝担任总经理以来，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姓杨，认得常岁，微笑着跟她问好，“常小姐欢迎回来。”

　　常岁记得她，微微颔首，“多谢杨秘书。”

　　林今朝目光扫过二人，领着周炎大步走进里面办公室的同时，交代说：“杨秘书带常小姐去人事部，让李经理安排入职。”

　　“好的林总。”杨秘书躬身领命。

　　另一位秘书抓紧时间泡茶送进去。

　　**

　　人事李经理将常岁带到一间独立办公室，桌上铭牌写着“副总兼运营总监”，这是常岁接下来每天工作的地方。

　　“这间办公室是按林总的要求置办的，常小姐……常总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告诉我，我立刻安排改进。”

　　常岁粗略环顾一周，风格是她喜欢的，所有工作需要用到的办公设备和用品也都一应俱全，她将手包放在桌上，坐进转椅里，试了试感觉。

　　不得不说，林今朝作为和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确实足够了解她的喜好。

　　“还不错，不用改了。”

　　从前知道大小姐脾气不小，对什么都要求极高，不是一般的难伺候，现在看来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李经理暗暗舒了一口气。

　　“那需要再带您去各部门转一圈吗？”

　　按照入职流程，人事部是需要带新员工熟悉公司环境的，然而常岁情况特殊，说白了这是她家的一部分，里面的布局和人员，她比谁都清楚，是否有必要当然听她的。

　　常岁想了想，从前大家对她的认识是基于“常家大小姐”，现在她是以工作的身份进来，还是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她站起身，“跟大家打个照面吧。”

　　“好的。”李经理笑答。

　　频繁走动有些热，常岁将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顺手拿走桌上的工作牌挂在胸前，和李经理一同离开办公室。

　　**

　　财务部和投资部下午有个项目预算会，邀总经理旁听，林今朝按时从顶层乘电梯下来。

　　走廊上，林今朝低头在手机上回了条微信，突然听到耳边人说——“常小姐这次回来，真的变化好大。”

　　林今朝手指轻触发送，把消息发出后抬起头，侧眸看向身旁的周炎，顺着他的目光过去，便撞见了常岁。

　　她正在对面的公关部，和公关总监有说有笑，旁边还有人事经理，三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从小，常岁就属于长得漂亮，身材好的那一类女孩，人群中永远的焦点，几年不见，从女孩成长为女人，女性魅力更是有增无减。

　　她今天的穿着偏职业风，包臀裙扎出一段蜜蜂腰，纤细得盈盈一握，前凸后翘的身材曲线一览无余，举手投足间多了女人的性感和妩媚。

　　她还会耐性十足地听对方讲话，时不时作出回应，嘴角牵起明艳动人的笑容。

　　周炎打量着常岁外在变化的同时，颇有感触地说：“不只是身材外貌上，性格和为人处世都变了。”

　　谁说不是呢？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林今朝比周炎更了解常岁，体会自然比他来得更深刻。

　　常岁很小就父母双亡，常老爷子心疼她，对她过分宠爱，难免养成了骄纵的性子。虽然不至于胡作非为，但从前的她跟人打交道，总容易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然而此刻的她，就好像集团成千上万的职场人当中的一员，放下了身份和架子，积极融入这个大集体。

　　其实，从昨晚开始，林今朝对常岁的变化就深有体会了。

　　从前的她喜欢跟他撒娇，喜欢缠着他，各种花式撩拨招惹他，昨晚，却态度强硬的命令他从房间出去。

　　早上保安得罪了她，按照她以往的行事作风，保安即便不被辞退，也要被扣上至少半个月的工资以儆效尤，然而她宽容大度地丝毫不计较。

　　这时，林今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常岁好像对所有人都更好了，唯独对他，不但没有了从前的亲昵，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冷淡疏离。

　　这样的意识，让林今朝的情绪说不上的复杂。

　　他收回视线，抬腿往前走，转身进了财务部。

　　**

　　公司的经理、总监们大多都是在集团工作三年以上的员工，对常岁的身份几乎都知晓，和她见面时，一个个都客气有礼。

　　财务部在开会，要等会议结束后才能过去，常岁见过其他部门经理后，暂时先回自己的办公室。

　　李经理将五份简历放到她的面前，说：“这五位是已经通过人事部筛选和一轮面试的助理候选人，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通知他们过来复试。”

　　常岁随手翻着简历，看了看，“明天吧。”

　　“好的。”李经理又交给她一份蓝色文件夹，“这是运营总监的职权划分，还有几项近期需要您解决的重大事项，更详细具体的内容，等您的新助理入职后，我会一并交给他。”

　　待人事经理走后，常岁打开文件夹，快速浏览了一遍里面的内容。

　　在酒店管理教育的发源地瑞士学习了三年，常岁积累了相对系统的理论知识，对于内容的理解，毫无障碍。

　　至于近期需要她解决的几项任务，她看过后，也都自然而然冒出了一些头绪，对接下来的工作，她完全有信心可以做好。

　　她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脚下轻轻一蹬，转椅带着她后退，她对着崭新的办公桌拍了张图片，然后点开微信，发出归国后第一条朋友圈。

　　岁岁：【从今天起，赚钱养家[酷][酷][酷]】

　　附图

　　动态发出去，点赞、评论纷纷跳出来。

　　【常大小姐真爱说笑，越来越幽默了是怎么回事？哈哈哈……】

　　【有你家林今朝赚钱养家还不够啊？你就负责貌美如花不行吗？】

　　【这你就不懂了，和未来老公驰骋生意场，做事业上的神仙眷侣，这是新时代男女的情趣！】

　　【啧，你这么一说，来个办公室play，也是够带劲！】

　　【一想到常大小姐在办公室里把林今朝那个禁欲男扑倒，让他脸红心跳加低喘，我就觉得常大小姐a爆宇宙！】

　　【我脑子里有画面了，常大小姐快盘他！成功了记得报喜！】

　　……

　　常岁从前爱玩，结交的大多也是爱玩的世家公子、富家千金，彼此说话也都比较开放，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调侃，林今朝是爷爷给她找回来的童养夫，长大后，话题更是没羞没躁，可他们哪里知道，常岁根本驾驭不了林今朝。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从小她都是被驾驭的那一个：林今朝嫌那些公子哥不务正业，不许她和他们来往，为了避免惹他不开心，她就真的尽可能减少和他们接触。

　　说起来，常岁觉得自己为他牺牲挺大的，为了他都少交了很多朋友，可后来，他自己又不带她玩了，这算怎么回事？

　　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常岁再也不愿看他们把她和林今朝牵扯到一起了，及时打住他们：【他是他，我是我。】

　　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好事者将朋友圈截图发给林今朝：【林总，什么感受？】

　　林今朝正在开会，边听财务总监汇报，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看着截图眉峰渐渐聚拢。

　　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了胸口。

　　以前常岁最喜欢大家把她和他放在一起讨论、臆想，讨论得越激动，臆想得越暧昧，她越开心。

　　现在，常岁竟然跟所有人说“他是他，我是我”。

　　她似乎，想要和他划分清楚，就像棋盘里的楚河汉界。

　　林今朝反复看着常岁最后那句话，仿佛无形中化作了一根刺，生生刺进他的眼中。

　　他阖了阖眼，锁了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回到桌上。

　　心烦意乱难免失了手劲，手机磕在桌面发出一道闷响，财务总监立即襟声，会议桌上的人全部一致转头看向主席位。

　　从来跟“失态”两字不挨边的林今朝强压下情绪，抬眸，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云淡风轻，“继续。”

　　心事重重地开完会，林今朝率先从财务室出来，刚踏出门口，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到一起。

　　常岁一个激灵，迅速退出两米远。

　　“喂喂喂林总，你别碰瓷啊！”

　　要是不小心撞到，林今朝又要借此笑话她投怀送抱了。

　　她是不会给他这种倒打一耙的机会的！

　　林今朝本来要往后退的脚步停住，尤其常岁的话一出，周身低气压瞬间跌破历史最低，他双眸冰冷地盯着她，呼出的声音也是冷的，“碰瓷？”

　　本来和常岁并肩走着的人事经理憋红了脸，硬是不敢笑出来。

　　原来全公司未婚女员工最想嫁的林总，也有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