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从前开口就是“我家林今朝”，“我和我家林今朝”的人，现在却泾渭分明地表示“他是他，我是我”。

　　一溜的公子哥和富家千金们都震惊了，纷纷排队惊呼：【发生什么事？】

　　常岁从财务部回来，点开微信就看到这样的盛况。

　　具体的她不想说，毕竟“告白被林今朝拒绝”，又不是什么光荣事迹，没有昭告天下的必要。

　　她打算放下手机置之不理，有微信进来，点开，是闺蜜季晨曦发过来的：

　　【状态调整很快呀，不错不错！】

　　【我下午回滨江，晚上约吗？】

　　常岁笑着点动手指：【约！】

　　两人定好具体时间和地点，将近下班，常岁驱车前往。

　　法拉利刹停在市区最顶尖的酒吧——badking，常岁下车，信手将车钥匙扔给门童。

　　季明轩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大摇大摆地从酒吧里边迎出来。

　　他穿了一身破洞牛仔，双手抄兜里，几根碎发落在眼皮上，阳光又不羁。

　　一眼见到女神，季明轩双眸发亮，拽出嘴里的棒棒糖，兴奋道：“好久不见岁岁姐，想死我了嘤~来，抱一个。”

　　男孩张开双臂冲上前，常岁用手机抵着他的胸口，阻止他的过分热情，“免了。”

　　季明轩嘿嘿笑了两声，略尴尬地抬手扫扫头发，将手里吃了没两口的棒棒糖塞回嘴里。

　　“多大了，还吃棒棒糖？”常岁刮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往里走，“你曦姐到了吗？”

　　季明轩自动化身小弟，用手帮她挡着来往可能撞到她的男女，“没呢，今天怕是到不了了。”

　　“怎么个意思？”常岁闻言停下脚步，甩头看他。

　　卷发扫过鼻尖，带着香气，季明轩深吸了两口，浑身舒爽。

　　他舔舔唇，“那个谁的通告临时出了点问题，助理解决不了，还是得她出面。”

　　常岁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果然有季晨曦发来的消息。

　　【宝贝，对不起，付文卓的通告出了点纠纷，我得到现场调解，下次再约。】

　　发出时间是十分钟前，那时常岁正在开车，没留意。

　　“那我还来干什么？”常岁锁上手机，转身就要走。

　　季明轩心急地抓住她的手，“姐，来都来了，一起玩呗。”

　　这个时间回去，确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再说，现在正值上下班高峰期，市区一带堵得不像话，常岁适才提前从公司出来，后半段路程也开始塞了，塞得她烦躁。

　　索性留下。

　　常岁喜欢酒吧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热闹、充满生命的张力，让自己沉醉其间，大脑放空，烦恼都飞走。

　　她骨子里野，美中不足的是，她从母亲那里继承了遗传性哮喘，不能饮酒。

　　季家和常家是世交，以前还在御景别墅区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季明轩和常岁也算半个青梅竹马，知道常岁的状况，张罗服务生送果汁过来。

　　就近的一位好友坐在扶手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搭在季明轩肩头，朝沙发上的常岁挑下巴示意，好奇地问，“这妞谁啊？”

　　季明轩扬起手中酒水单，往他脸上拍去，“什么妞不妞的，注意点说话，这我女神。”

　　好友摸摸鼻子，“啧，难怪让你殷勤得跟什么似的。要屁股后边长了尾巴，你得给她摇起来吧？”

　　“我乐意，管得着吗？”季明轩瞪他一眼，将酒水单往桌上一扔，跟服务生说要牛油果汁。

　　常岁坐在沙发上给季晨曦回微信。

　　季晨曦的消息回得比想象中快，“明轩会好好陪你的，玩得开心。”

　　常岁:“听你这话，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季晨曦:“哈哈，我这边有事耽搁也是真的。”

　　“不过我这弟弟从小喜欢你，你就大发善心，把他收了吧？”

　　季明轩点完单，凑过来，“姐姐，给你点了牛油果汁，可以吗？”

　　“可以。”常岁编辑完消息，点发送。

　　她垂眸看手机的样子，弯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季明轩看得痴迷，只想靠她再近一些，自觉地往她身边挪了两寸。

　　卡座里参差不齐的坐着七八个人，一个个眼里写满惊叹。

　　啧，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季明轩这个二世祖如此狗腿的模样！

　　常岁感觉到他的靠近，立即将手机反扣，抬起头，就撞见好几双探究的眼。

　　这些人都是季明轩的朋友，她并不认识，被这么看外星人似的一通打量，忽觉尴尬。

　　此时，夜场正转换到下一支舞曲。

　　常岁找到化解尴尬的借口，从沙发上起来，“去跳舞吧！”

　　她的身影很快融入到舞池，成为红男绿女中的一员，跟着电音节奏扭动身体。

　　他们所在的卡座在视野极佳的二楼，一个个望着舞池里的她惊呆了。

　　“哇偶，精彩！”

　　“今晚的dancingqueen就是她了！”

　　“来夜场喝果汁，还以为是娇滴滴的小公主，原来这么野的吗？”

　　季明轩双手撑在护栏上，唇边勾起自豪的弧度，“这你们就不懂了。”

　　“这叫……”他清楚记得第一次参加常岁的派对时，她说过的话——“不能喝酒没关系，我就是要蹦最野的迪，喝最鲜的果汁！”

　　服务生恰好端着果汁送过来，季明轩亲手接过，带着下楼找她。

　　全身上下的细胞，像是被电音强烈的节奏焕发出活力，常岁沉浸在这份喧闹中，感受着年轻的生命力。

　　然而一切也不是那么完美。

　　她感觉得到，不断有人往她身上靠拢。

　　有意图的陌生触碰让她反感。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喜欢自己组织开派对。

　　在自己的主场，可没有人敢占她便宜。

　　被扰了兴致，她便停下动作，撩起一头长发，踩着高跟鞋准备下场。

　　刚挤出舞池外围，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拉住。

　　常岁回过头，眼前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歪果仁。

　　男人鼻梁大又挺，五官是西方人特有的立体，酒后的眼珠泛起红血丝，眼神直接而赤.裸地盯着她，像猎狗紧盯着他的猎物。

　　常岁试着甩开他的手，然而不敌男人的手劲，只是徒劳，她眉头蹙起，警告道：“我建议你，既然在中国人的地盘，就给我安分点。”

　　此时dj正在转换舞曲，有片刻的安静，歪果仁坏笑着说，请她喝一杯。

　　常岁冷漠以对，“我不喝酒。”

　　来酒吧不喝酒，这像话吗？歪果仁只当她装，微微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呼吸带着酒气，“会让你爽的。”

　　露.骨的话带着更深层暗示，这让常岁感觉受到严重侵犯。

　　她弯了下唇，轻轻抬眸，玫瑰色的眼影在变幻的光线里，勾起几分魅惑，妖艳而放肆，“你让我爽之前，我先让你爽一下？”

　　哦？听这话是个会玩的，歪果仁挑动眉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在她烈焰红唇上游移。

　　常岁嘴边笑意加深，倏然脸色突变，抬手“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在男人的脸上。

　　迅速而响亮的一巴掌。

　　如果一定要用花来比喻女人，常岁毫无疑问是开得最艳丽的玫瑰，漂亮、妩媚、但带刺。

　　不了解的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容易被扎出血来。

　　然而不是人人都懂得这个道理，等到男人明白过来，玫瑰的刺，已经毫不留情面的扎在了他的脸上。

　　“爽吗？”

　　常岁揉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嚣张地抬着下巴问他。

　　这一巴掌打得极其用力，男人脸都被打得歪向一边，转头揉了揉脸，冲着她吼了声fuck！

　　伴着这一声恶骂，还有扬起的巴掌，然而凭空一杯果汁泼了过去，绿色的，泼了男人整张脸。

　　“瞎了你的狗眼！我岁岁姐是你能碰的吗？”

　　季明轩将常岁一把揽到身边，护着。

　　男人被泼了一脸，像是被刷上一层绿漆，抬手抹了把眼睛，视线恢复清晰。

　　他看季明轩长得白嫩，看起来就是个弟弟，狠话放出来，活脱脱一只装凶的小奶狗。

　　相比之下，体型彪悍的歪果仁像凶猛的斗牛犬。他放肆笑了声，反手抓住季明轩的肩，就要给他一个过肩摔。

　　常岁见势，抬脚踢向他腹下三寸。差点命中目标，但也足够起到震慑作用，歪果仁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双手捂裆。

　　此时，同伴们纷纷赶过来，年轻人一头热血，拳头、酒瓶子全往歪果仁身上招呼，歪果仁也不是甘愿束手就擒的，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

　　常家老宅。

　　明叔握着手机，身后跟着司机阿辉，急匆匆从家里出来。

　　一台白色兰博基尼刹停在门前，驾驶室车门推开，一只皮鞋落了地，林今朝倾身出来。

　　见管家和司机神色慌张，林今朝扶着车门问，“什么事？”

　　……

　　警察局。

　　常岁打电话给明叔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家里其他人知道，然而不知道这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竟然看到穿着一身风衣的林今朝出现在门口。

　　常岁绝望地转过脸，面向墙壁。

　　她都能够想象到，林今朝待会儿走到她面前来，会对她进行怎样的批评教育和冷嘲热讽。

　　林今朝长身玉立站在门口，张望一圈，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她坐在一张和她身份、气质极为不符的红色塑料椅上，面向墙壁背对着他。

　　从前出了任何事，常岁第一个求助的人，一定是他，然而这次，她却把电话打给了明叔。

　　在国外那三年，她也是没有一次主动找过他。

　　她把对他的依赖，戒得彻底。

　　林今朝敛眉，迈开长腿走向她。

　　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常岁闭上眼睛，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再度睁开眼，准备转过脸正面迎接他的言语攻击。

　　头顶突然落下一道温柔的声音，带着关心，——“有没有受伤？”

　　常岁：“？？？”

　　这场景，怎么跟设想的不一样？

　　林今朝今晚吃错药了？

　　还是喝了假酒中毒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