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被林今朝一通质问，常岁突然觉得理亏，张嘴答不上话来。

　　可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转移话题？

　　怕是……被她猜中了？！

　　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常岁伸手拍拍他的肩，慷慨激昂地鼓励道：“没关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积极接受治疗肯定会好起来的，千万不要对自己散失信心啊林总！”

　　林今朝突然抬腿，继续踩上一级台阶，两个人身体的距离急遽拉近，几乎要贴在一起，常岁下意识后退，被他一手抓住了胳膊，拽到身前。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板着张脸，嗓音低沉如入海底，“行不行，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常岁本来还想安慰他几句，结果他甩脸色不说，还这么冷酷无情的提醒，简直是往她心口插刀。

　　是，他那东西，除了跟使用它的女人有关，跟其他人确实无关，而常岁大概率不会成为他的女人。不是他的女人，没有立场关心这种问题。

　　常岁被戳了痛处，反而扬起脸理直气壮道：“我替未来小嫂子关心一下，不行吗？”

　　林今朝比她年长几岁，如果他娶了妻子回家，常岁从情理上来说，是应该叫一声嫂子。

　　林今朝短促地轻笑了声，别有深意地说：“你怎么确定一定会有小嫂子？”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打算终生不娶，做一辈子单身狗不成？

　　常岁正要问，林今朝倏然松开她的胳膊，绕过她，抬腿往卧室去。

　　“啪”的一声，房门关上。

　　常岁撇撇嘴，才想起下楼给自己找水喝。

　　**

　　周一，常岁的新任助理肖志远过来报道。

　　商学院研究生毕业，戴着一副细边金属银眼镜，斯文英俊。

　　本来是挺养眼的打扮，常岁看了后却额头突突地跳，“你近视？”

　　“没有。”肖志远拎着公文包恭恭敬敬站在她办公室里，扶了下眼镜，“只是装饰。”

　　常岁轻不可察地叹口气，“你戴上确实好看，可如果你面试的时候戴着它来，你现在可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肖志远戴眼镜的样子，跟林今朝戴上眼镜后的样子，既视感实在太强烈了，她可不想天天带着一个和林今朝有强烈相似度的人一起工作，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被拒绝的羞耻过往吗？

　　她没有这种类似自虐的爱好。

　　肖志远听到常岁似乎讨厌戴眼镜的下属，求生欲驱使他立即摘掉了眼镜，“对不起常总，我以后不戴了。”

　　常岁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没有近视，上班时间就不戴了，下班以后随你。”

　　肖志远点头，“好的常总。”

　　常岁捡起桌上一张表格，递给他，“这是我前两天列的一份计划表，你按这个做一份详细的配套时间表出来，下班前发我看看。”

　　“没问题。”肖志远接过表格，“那我出去工作了常总。”

　　“去吧。”常岁勾了勾唇，看着他转身出去。

　　脱了眼镜，没了那个人的影子，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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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肖志远戴上眼镜的模样，已经被上班路上偶遇他的同事抓拍，并在公司内部大大小小的群里流传开了。

　　领导上午外出了，总经办两位秘书脑袋挤在一起，打开一张林今朝的照片，对照群里肖志远的照片，惊叹两人戴上眼镜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莫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很有可能啊，林总当初是被常老收养的。”

　　周炎走进秘书室将近十几秒，还没被秘书发现，看她们两个挤在座位上窃窃私语，好奇地走上前，笑问：“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杨秘书抬起头看见他，赶紧将手机反扣在桌上，摇头，“没有。”

　　怎么能让暗恋对象知道自己在品鉴别的男人的照片呢？然而周炎却被她的反应激发了更强烈的好奇心。

　　他挑眉靠近，“没有？”

　　杨秘书脸红低头，只好坦白说：“常总新招的助理，和林总戴上眼镜的时候有点像。”

　　“给我看看。”周炎朝她摊开手。

　　杨秘书乖乖照做，周炎看完皱了皱眉，将手机还给她，“把这张照片发我微信。”

　　刚说完，身后的感应门打开，林今朝迈着一双长腿走进来，径直走向里面的办公室，周炎紧步跟上。

　　林今朝在老板椅上坐下，周炎关了门走过来，将两份文件放他桌上，“常总新招的助理今天正式上班了。”

　　“效率还不错。”林今朝原以为常岁会十分挑剔，挑来挑去决定不了，就一直拖着。

　　周炎咳了咳，“男的。”

　　林今朝在工作上不太在意性别问题，更看重能力，只是听到常岁的助理是男的后，不知为何莫名不舒服，像白米饭里搁了一粒沙，硌牙。

　　不过，他还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翻开文件，伸手从笔筒里取出一支钢笔。

　　直到周炎补充道：“他看起来，跟您长得有几分相似。”

　　林今朝的表情崩了，眉头明显蹙动了一下，手上的钢笔在落款处划出重重的一道黑线，眼皮往上抬，“像我？”

　　周炎点开微信上刚收到的图片，将手机递给他。

　　**

　　每周一，各部门都会有周例会，常岁将近十二点开完会回到办公室。

　　坐在沙发上的季晨曦正在打电话，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半，她是过来送艺人资料的。

　　见常岁进来，季晨曦跟那头道了声再见，收了线。

　　“不好意思，让我们曦姐久等了。”常岁反手掩上门。

　　季晨曦剜她一眼，“一会儿请我吃饭就原谅你。”

　　“那是必须的。”常岁笑着在最靠近门口的沙发坐下。

　　季晨曦从包里掏出一枚吉他型u盘，放在茶几上，“喏，你要的资料，都分类放在里面了。”

　　常岁给公关部总监发微信，让她过来拿资料，同时将情况跟季晨曦讲明，“我会和公关部这边一起制定详细的方案，下个月初高层会后出结果，如果说服了他们，我们就可以直接签约了。”

　　季晨曦点点头，“好。”

　　要么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季晨曦想起那个想要通过勾引林今朝拿下代言的何娜，她哪里知道其实攻略错了对象呢？想起这件事，季晨曦就不厚道的笑了，“上周五跟你说的，那个想勾引林今朝的女明星，何娜，还记得吗？”

　　常岁发出微信，放下手机，“记得，怎么？”

　　“听说啊，那晚被林今朝扔泳池里去了，受了惊吓又着了凉，回去大病一场。”

　　常岁轻轻唔了一声，不由想起那晚。

　　鉴于她的哮喘症，容易被香水刺激而发作，家里人都不喷香水的，如果林今朝跟女明星之间有点什么，身上大概率会沾上点不属于他的气味。

　　而那晚她和林今朝在楼梯上遇到，他靠近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他身上一如既往清清爽爽。现在看来，西装、领带都是他自己脱的，女明星压根就没能近他的身？

　　又想起林今朝说的那句：你怎么确定会有小嫂子？

　　真的是清心寡欲到了极点，完全不近女色啊，常岁不禁唏嘘，“他怕不是要出家当和尚，终生不娶？”

　　“这也未必。”季晨曦想了想，“他不是沉迷收集名车吗？也许，把那些车当老婆当情人了，每个人渴望的东西不一样。”

　　林今朝性格冷清，不是高调爱露面的人，不过每年还是会出现在各大媒体面前两三次，除了配合酒店集团品牌宣传接受采访，就是因为又入手了哪个品牌限量版豪车，而被追踪报道。

　　他在帝景湾那边买了套六百多平的别墅，别墅一楼全部用来存放他在世界范围内收集的名车，还有一些他自己改装的，因此还上过热搜和新闻头条。

　　毫不夸张地讲，专门售卖汽车的4s店都没有他库存多，更何况每一台还价值不菲。

　　所以圈子里的人，大都知道他这个爱好——喜欢收集限量版名车。

　　听季晨曦这么一说，常岁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她歪头琢磨着，季晨曦打趣她，“你该不是还喜欢他吧？”

　　常岁挑眉，“我喜欢他？我自虐啊我喜欢他。”

　　季晨曦：“那你还关心他当不当和尚，娶不娶妻？”

　　办公室里就有饮水机，常岁起身去给自己倒水喝，“我就是咽不下当年那口气！”

　　她取了杯子，摁下开关，站在饮水机前接水，“不就是亲了他一口吗？不当我男朋友拉倒，至于跟爷爷说把我送到瑞士去？一去就是三年，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你说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季晨曦看她睁眼说瞎话，“那是谁连开三天三夜豪华派对登上国际版娱乐头条的？”

　　常岁接了半杯水，关了按钮，端着水杯回来，“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一个劲儿帮他说话，挤兑我呢？”

　　“不是，我就是希望你能够清楚明白自己的心，你现在对林今朝到底是什么想法。”

　　对林今朝到底是什么想法？常岁喝口白开水，回到沙发坐下来，清楚地表明立场：“反正从他把我送去瑞士的那天开始，我和他之间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我哪天如果再喜欢他，除非是脑袋被门挤了。”

　　季晨曦：“……”

　　大小姐您没必要说得这么狠。

　　“走了，不聊他。”常岁放下杯子，拿起手机要出门，“去食堂吃饭去。”

　　出了办公室，经过肖志远的格子间，见他还在电脑前忘我工作，常岁顺便叫他一起去食堂。

　　肖志远抬起头，含笑应声。

　　季晨曦扫了一眼，挽上常岁的手臂，悄声问：“新招的助理？”

　　常岁：“嗯。”

　　“你看人的眼光还是没变。”还是偏爱这种英俊斯文的，连助理都招这个类型。

　　总经办。

　　杨秘书恭敬地站在上司面前，“林总，中午的饭局已经为您取消了，请问需要让食堂将午餐送上来吗？”

　　“不用。”林今朝阖上笔记本电脑，抬手整理领带的同时，起身往外走，“周炎，你跟我去食堂。”

　　他要去会一会那位新来的助理。

　　周炎迅速跟上，“好的林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