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在常氏工作的员工，可以享受到星级厨师做的员工餐，也算是在酒店集团工作的福利之一。

　　食堂菜品丰盛，几乎囊括南北八大菜系，兼中西餐，每周轮换不重样。

　　就因为这个，常氏还曾被评选为最受员工欢迎企业，在网上引起过热议。内部员工因为在常氏工作而自豪，而那些只能吃外卖的白领们都羡慕得留下泪水。

　　也因此，常氏的食堂一直备受欢迎。除非外出应酬，一到饭点，员工都纷纷聚集在这里。

　　季晨曦看着热热闹闹的场面，像极了大学食堂，脚步也就不由停下来，“我们不去包厢了，就在大厅吃吧。”

　　常岁看季晨曦期待的眼神，二话不说，脚步转了个方向，“行吧，想吃什么？排队。”

　　每个取餐口上方都挂着菜系的牌子，季晨曦沿着一路看过去，最后才做了决定说：“吃川菜吧。”

　　季晨曦挽着常岁排在队伍最后边，肖志远是不懂她们这种有包厢不用，非得排长队的心里，但还是跟了过来，“常总，我帮你们排吧？”

　　排在前面的人听到“常总”二字，转头一见是常大小姐，立即给她让位，“常总，您先请。”

　　还不等常岁拒绝，前面一个传一个，迅速给她让出条直通道来。

　　这种时候再拒绝大家的热情，就显得过分做作了，常岁嘴角轻扬，“多谢大家。”

　　三人取完餐，找了空位坐下。

　　鉴于常岁的身份，没有人敢轻易靠近，周边一圈位置都空出来，渐渐地像是将他们三人独立成了一座海上孤岛。

　　季晨曦发现这点后，压低声音附在常岁耳边说：“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给高管设置独立包厢了。”

　　常岁笑了笑，正要说话，对面突然靠过来一道高大身影。

　　林今朝和他的助理，将手中的餐盘放在桌上。

　　常岁右手边的肖志远抬头见到领导，立即站起来，躬身问好，“林总好！”

　　此时两个人都没有戴眼镜，林今朝近距离审视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同类型的男人。

　　肖志远被盯得惴惴不安，下意识去纠正领带。

　　“吃饭呢，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常岁歪头看他一眼，伸手将他拽回到椅子上。

　　肖志远顺势坐下，暗暗舒了一口气，“好的常总。”

　　然而没想到，林今朝的“死亡凝视”还没有结束，感觉到一束冰凉凉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肖志远拿起筷子的同时暗暗看过去，对上林今朝的眼神，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脊背。

　　林今朝双臂环胸，继续盯着他问：“哪里毕业的？”

　　总经理为什么揪着他不放啊？肖志远在心里狂擦汗，表面上镇静自若，“滨江大。”

　　林今朝还想再问什么，被常岁一句话打断，“林总，您来食堂不吃饭，找员工谈话？”

　　全公司，也就常大小姐敢用这种态度和林总说话。

　　就近的几桌员工默默听着，倒吸一口气，心里暗暗为常岁竖大拇指。

　　常大小姐就是牛逼。

　　林今朝没反驳常岁的话，修长手指捡起餐盘上的筷子，安静地开始吃饭，肖志远得到了解救，真正松了一口气。这桌子人才算真正吃上了饭。

　　周边几桌员工互相交流眼神，假装埋头吃饭，实际拿着手机狂点。

　　她们是不敢当着领导的面讨论，然而大大小小的私人群里都讨论疯了。

　　周炎，作为唯一一个替上司打入员工群内部的人，已经得到了第一手消息，他看着群里不停往上刷的评论，几乎都是对自己上司有利的，放心地将手机交出去，“林总。”

　　林今朝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评论跳得正欢：

　　“两个人摘了眼镜坐一起对比，差别还是很明显的，相同点无非就是都是男的，身材高瘦，气质斯文罢了，才会给人既视感强烈的错觉。”

　　确实，林今朝也发现了，摘了眼镜的肖志远，从长相上来说，跟他并没有多少相似度。

　　“对，而且林总明显更胜一筹啊，无论从五官的精致度来说，还是身上那卓尔不凡的气质。”

　　“拜托，林总是常董事长一手培养出来的，身上那股子贵族气一般人能比得上？”

　　“而且林总高颜值高学历，剑桥毕业的学霸，助理肯定比不上他，否则也不至于做个小小的助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事业，是男人最大的魅力！”

　　都是夸他的，林今朝轻不可察地扬了扬唇角，将手机还回去。

　　“嘶~”常岁正在吃酸菜鱼，突然咬到一颗花椒，嘴里顿时发麻。

　　她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本想将麻辣的感觉压下去，却不想喝得太急又被呛住。

　　咳咳咳~她捂住一阵咳嗽，眼前递过来一张纸和一张手帕。

　　纸是肖志远递过来的，而拿着手帕的那只手，属于林今朝。

　　这一刻，肖志远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将手抽回去，常岁却先他一步将纸巾拿走。

　　林今朝泄气地将手帕往桌上一扔，肖志远小心肝跟着一颤。

　　回办公室的路上，季晨曦挽着常岁的手臂，说起这个就好笑，“你说，林今朝是不是吃醋了？”

　　常岁轻哼了一声，“他吃哪门子醋？”

　　吃醋是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林今朝又不喜欢她。

　　“那他对你的助理这么强烈的敌意干什么？”

　　“谁知道他抽哪门子的风。”

　　常岁想了想，“估计看肖志远跟他同类型的，想跟人比比谁更胜一筹，男人的胜负欲呗。”

　　季晨曦却不这样认为，眼珠转了转，“不过你这助理斯文英俊，是你喜欢的款，要不……把他收了？”

　　她不信林今朝不后悔。

　　“算了吧”常岁打住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感情跟工作牵扯到一起，一旦其中一个方面出现问题，另一方面还连带着受影响，多麻烦。”

　　季晨曦看着常岁坐在办公椅上，俨然女总裁的模样，“你理性好多。”

　　常岁笑了笑，“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

　　先前将梁斯敏安排到客服部，常岁知道她颇多怨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没几天就到老爷子跟前告状了。

　　夜幕笼罩，独栋别墅灯火通明，门前地灯铺开，仿若给地面铺上一层金色的毯子。

　　常岁踩着高跟鞋踏着光，拎着车钥匙步上门前台阶。

　　客厅的门敞开着，屋里传来笑谈声，聒噪尖锐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谁。

　　“一家人就应该相互扶持，她这么做，不知道还以为她故意打压敏敏呢。”

　　然后是老爷子低沉平稳的声线，“岁岁是任性了些，从小被我惯坏了，但是她个性率真，没坏心的，这么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

　　爷爷明显站在她这边，常岁唇角轻挑，移步走进客厅。

　　保姆在餐厅摆放好饭菜，转身恰好看见她，手在围裙上抹抹，笑说，“小姐回来的正好，晚饭做好了。”

　　客厅的人听到对话望过来。

　　还想说些什么的刘丹萍和梁斯敏对视一眼，收了声。

　　常岁笑着喊了声爷爷，过去将他搀扶到餐厅。整个晚餐过程，爷爷也没有提过半句关于梁斯敏被安排到客服部的事情。

　　爷爷这样支持和信任她，常岁也不想给爷爷找麻烦，为了避免刘丹萍母子两个总借着这件事去叨扰老人家，她决定给梁斯敏一个机会，让她自己选择去想去的岗位。

　　这天，常岁带着助理去市场部开会，恰好经过客服部，她想起这件事，又折返回去准备跟梁斯敏讲，刚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正在议论她。

　　“刚刚看到常总去了市场部，带着她那个斯文帅气的助理，男才女貌简直职场最佳组合了叭？”

　　“她真的是让人羡慕啊，自己本身就是白富美不说，之后如果再嫁给林总，那真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咦？嫁给林总？”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也是听先前工作了几年的前辈讲的，林总是常董给常总培养的童养夫，不然你们以为他一个外姓，凭什么这么受老董事长器重？”

　　“哦，羡慕常大小姐有这样疼爱她的爷爷，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爷爷多好啊，对我疼爱有加，还给我培养优秀的老公。”

　　此时，肖志远终于彻底明白，林总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了，整个人沉浸在震惊当中，以至于忘了该出面去拦。

　　梁斯敏前后因为老爷子和林今朝都站常岁那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听说林今朝是常岁的童养夫，仿佛常岁迟早要嫁给他似的，她更是气不过。

　　“你们都知道什么！”

　　她气急败坏道：“她也就是会投胎而已，至于林总，不过是看在老爷子的份上跟她维持表面客气，实际上根本不喜欢她！”

　　客服部几个女生望向她，一致开口问：“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提起常岁，梁斯敏就变得阴阳怪气，平常戴惯的淑女面具也不要了，“常岁这个人啊，嚣张跋扈，大小姐脾气厉害得很，前几年说是去国外留学，结果在瑞士连开三天三夜豪华派对，还登上了国际娱乐版头条。你们想想，林总是多低调的一个人啊，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她？不但不喜欢她，甚至讨厌死她了！”

　　梁斯敏讲到后面咬牙切齿，虚掩着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常岁踩着高跟鞋大步进来，浑身带着气场，停在梁斯敏眼前。

　　梁斯敏下意识要站起来，被常岁一手按住肩膀坐回去。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梁斯敏，“你很快会明白，我不但会投胎，还能有本事守得住常家这份家业，而你，永远只有眼红到滴血的份！”

　　“至于林今朝……”这是十八岁时留下的一个伤口，被戳到痛处，常岁不由敛了眉。

　　在她要什么有什么，无往不利的人生里，林今朝确实是她的求而不得。

　　此时，林今朝正率一众高管经过，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里面传来，脚步不由停顿。

　　身后众人边竖着耳朵听，边观察他的反应。

　　林今朝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只有他自己知道，装在西裤口袋里的那只手，不知为何，手指条件反射地蜷缩了一下。

　　直到熟悉的声音，一字一句，分毫不差的落进他的耳膜——

　　“谁喜欢谁拿去，我不在乎。”

　　林今朝不是没有怀疑过，常岁这段时间对他的客气疏离，也许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直到这一刻，亲耳听到她承认不在乎。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无数根尖锐的针，同时刺进他的耳膜。

　　所有的感官……只剩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