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黄色跑车在别墅前调转车头离开,常岁手里牵着气球,转身进屋。

　　上楼回房,经过二楼小客厅时,常岁脚步一转，走到饮水机旁。

　　适才在门口吹了冷风，口干舌燥的，她想喝点热水。

　　环顾了一圈小客厅，没有找到适合的地方,常岁随手将气球的彩带系在一个杯子的耳朵上,以免气球到处乱飘,然后拿起另外一个杯子,倒上热水。

　　水很烫，她双手握着杯子暖手，随便找了最近的一张单人沙发，靠坐在扶手上。

　　明天要上班了，她边等热水冷下来,边在脑子里大致梳理了一遍,明天大小会议涉及的要点。

　　二楼右侧紧闭的卧室门推开，林今朝抬腿走出来，身上穿着宽大的睡袍,系着腰带往中间客厅走。

　　一个结恰好在腰带上打好,林今朝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常岁。

　　他的脚步缓缓定住，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不动声色。

　　常岁想事情想得正出神,完全没留意到脚步声，直到林今朝出现，眼角余光瞥见，漫不经心地扫过去一眼，恰好和他的视线对上。

　　眼睫一颤，她回过神来。

　　刚回神反应慢半拍，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低头先是喝了一口水。

　　水温刚好，她多喝了两口，感觉林今朝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可她还是没想到要跟他说什么，只好默默地从沙发扶手上离开，端着水杯转身回自己卧房。

　　常岁转身走了，林今朝这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挪步到饮水机前，他看到机器上方飘着一串粉色心型气球，突然鼻子一痒，掩嘴打了个喷嚏出来。

　　常岁正要绕过墙角，听到喷嚏声，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

　　饮水机旁就有纸盒，林今朝上前抽出一张纸擦擦鼻子，抬头看头顶上的那几颗气球，正巧一个调皮吐舌的表情包对着他。

　　越看越像是在嘲讽他，林今朝抬手就用手掌罩住了那个表情，五指收紧用力一捏，“砰”的一声，炸了。

　　常岁刚关上房门，就隐隐约约听到门外传来声响，像极了什么爆掉的声音，这才想起自己的气球还系在客厅的杯子上。

　　好端端地怎么突然炸了？兴许是林今朝捏爆的？

　　想不到他也这么幼稚！

　　十一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常岁懒得出去跟他计较，转身打了个哈欠，脱下外套扔在椅子上，推开浴室的门进去。

　　次日，常岁早早地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赵姨帮她把粥端上来，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走到楼梯口往楼上探了几眼，喃喃自语地说了几句，又进了厨房。

　　一会儿给常岁端来几道小菜，又去楼梯口往楼上瞧。

　　粥还热，常岁拿勺子小心搅动着放凉，发现赵姨反复如此，问，“怎么了？”

　　“林总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姨叹了口气，进厨房把烤好的蛋挞拿出来，放她桌前。

　　“还没起床，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叫他。”

　　家里人都知道，小林总喜静，不喜欢被打扰，况且他有自己的时间安排，从来没有人催他起床的先例，赵姨不敢轻易打破。

　　而在常岁看来，林今朝这么自律的人，怎么可能还没起床？她舀起粥吃上一口，“他是不是提前出门了？周一会议比较多，可能提前去公司准备了。”

　　赵姨摇头，“没有，刚刚阿辉整理车库，看到他的车还在呢。”

　　常岁倏然想到，昨晚林今朝打的那个喷嚏。

　　他是不是……病了？

　　准备拿蛋挞的手一顿，常岁起身，移开身后的椅子，“我上去看看。”

　　**

　　常岁来到林今朝的房间，推开门，鼻息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清淡香气，就跟这房间的主人一样，干净清爽。

　　她抬腿进去，视线往床上扫去，看到床上拱起的一团。

　　竟然真的还没起床，常岁先是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朝阳迎进来，照亮一室。

　　转头却看到床上的男人仍旧纹丝不动。

　　本来林今朝睡懒觉这件事，就已经是千古奇谈了，这样还不醒？常岁走近床边，弯下腰，看他往日白皙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视线往下，却见他的被子只盖到肚子上而已，不至于这么热吧？常岁伸出手放在他额头上试探，烫得她手心一抽。

　　“林今朝？”常岁拍拍他的脸，他并没有立即醒来，只有紧闭的眼珠在转动。

　　这是烧昏迷了？

　　那得去医院，常岁转身要出去叫人，手腕突然被大力抓住，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林今朝。

　　林今朝微微睁着眼，视线模糊地看着她。他昨晚做了好多梦，梦里全部是她，他都快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了，只在抓到她感受到她的温度，才确定这一切是真的，有气无力地呢喃着，“岁岁，别走，岁岁……”

　　看来非常虚弱，常岁于心不忍，“行行行，不走。”

　　她在床边坐下来，拿起他放置在旁边柜子上的手机，用他的手指解开指纹锁，给阿辉打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早上好林总。”

　　“辉哥，是我，你来二楼林总的卧室一趟。”

　　“好的。”

　　接着，常岁又打了电话给赵姨，让她先拿点退烧药上来，很快，三个人照顾林今朝吃药，给他换上外出的衣服，他才勉强恢复了点意识。

　　阿辉将林今朝搀扶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转头问常岁，“小姐，您一起去吗？”

　　常岁想了想，自己的车还在医院停车库放着，点点头，“去。

　　她回屋拿了外套穿上，还有手包，然后乘车陪林今朝一起前往医院。

　　接下来就是挂号排队、看医生，林今朝被诊断出除了高烧四十度，还同时患有高烧引发的肺炎。

　　医生开了药，需要输液。

　　司机缴完费回来，看林总有大小姐陪着，自己有点多余，主动找了事做，问她，“岁岁小姐，你早餐吃了吗？”

　　家里的早餐就吃了几口粥。

　　“给我买瓶果蔬汁。”常岁看了眼身旁，林今朝用手撑着脑袋，嘴唇泛白，看起来毫无生气，“再给小林总买点清淡易消化的粥食。”

　　“诶，好。”

　　司机去买早餐，常岁就坐在输液区等。

　　清晨的输液区，病人不算多，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上坐了人。

　　大衣口袋传来震动，常岁摸出来，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着——万聪，三个字。

　　她接通放在耳边，“喂。”

　　男人带笑的嗓音传过来，“早安。”

　　常岁：“嗯，早安。”

　　肩头一沉，常岁扭头看见林今朝的脑袋突然砸过来。

　　“起床了吗？”万聪在那头问。

　　常岁望着林今朝的发顶，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没有推开，由他枕着，只是他的短发蹭得她下颌有些痒，转开了脸去笑说：“当然啦万公子，我是要赚钱养家的。”

　　万聪似真似假地说：“争取以后我养你？”

　　常岁听来只当玩笑，打趣道：“这会儿不怕我把万家败光了？”

　　“你败多少，我赚多少。”

　　不得不说，男人这话听来确实悦耳，万聪应该挺受女人欢迎，常岁轻轻笑了下。

　　“真的，我今天开始顺便去g世界兼个职，一人……”

　　“岁岁……”

　　枕在她肩头的林今朝突然呢喃出声。

　　电话那头的万聪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屏息凝神的听，“谁？谁在叫你？”

　　常岁再次低头看枕在自己肩头的脑袋，克制住推开他的冲动，“一个病人。”

　　“病人？”

　　怎么感觉靠得她很近？就好像凑在她耳边说话那么近。

　　“岁岁……”

　　林今朝又呢喃一遍。

　　那头的万聪不淡定了，“这个病人他是谁啊！”

　　“你好好上班吧。”常岁说完挂了电话，就要将林今朝脑袋推开，他自己却坐直了起来。

　　常岁气结，拿手指戳了戳他肩膀，“林今朝，你故意的！”

　　林今朝微张着眼，眼里都是病态的憔悴，没有了平日的神采，缓缓觑她一眼，“像这种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的，一般是情场老手，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常岁歪头睨着他，轻哼了一声，“你这话我还是赞同的，像你这种连情话都不会说的情感表达困难户，一般都是……”鉴于周围有人，她凑到他耳边，压低着嗓音说他，“老处.男！”

　　林今朝没有谈过恋爱，常岁是知道的，加上这个人爱干净到有洁癖的程度，肯定不会找女人乱来，第一次还在可不就是那什么？

　　林今朝本来就烧得泛红的脸色，听到她这么形容他，倏然加深了一个度。

　　常岁眼看着他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

　　林今朝是又气又怒，瞪着她，不知道憋着什么话准备回她，常岁见状，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旦认真起来，她基本斗不过他，先逃为上！

　　林今朝就要伸手抓她，但来不及了，她扭着身姿走出几步远，跟拎着早餐回来的阿辉擦肩而过，捡走自己要的果蔬汁，交代说：“照顾好小林总，我去公司了。”

　　“好的岁岁小姐。”

　　**

　　常岁去往停车库，取了昨天停放在这里的车，独自驱车前往公司。

　　路上，她用车上蓝牙，给林今朝的助理周炎拨了通电话。

　　“喂，常总。”

　　“你老板生病了，他今天的所有行程你帮忙调整一下。”

　　“好的常总。”

　　周炎又关心了几句林今朝的状况，常岁简单告诉他后，收了线。

　　半小时后，她来到办公大楼，迟到了几分钟，所辖的三个部门的部门经理、主管都在会议室等着她了。

　　肖志远替她推开门，她大步走进去，“抱歉各位，我迟到了。”

　　所有人起身相迎，常岁招手示意他们坐下，“迟到不好，下午我请大家喝下午茶，当作惩罚。”

　　她转过身前的椅子坐下，果蔬汁随手放在桌上，“会议现在可以开始了。”

　　各个部门轮番做周总结和周计划，会议结束后，常岁把公关经理留下，跟她细致确认了一遍代言广告和海报的具体拍摄流程安排。

　　“没问题，按这个流程方案执行下去。”常岁合上文件递给公关经理方菲。

　　“好的，常总。”方菲接过，抬手看了下腕上时间，“常总有别的安排吗？饭点了，一起去食堂？”

　　常岁拿起桌上手机点开，看了眼时间，“你先去吧。”

　　“好的。”方菲退出去，带上门。

　　算一算时间，林今朝的三瓶点滴应该打完了，常岁交叠着两条长腿，稍放松地往后靠向椅背，低头给阿辉发了两条微信过去。

　　【辉哥，小林总输液结束了吗？】

　　【输完了送他回家休息。】

　　阿辉立即回复过来：【还剩半瓶，他接了个电话，就让我送他回公司了。】

　　【狂汗表情包】

　　常岁眉头微微往中间一蹙，握着手机，起身开门出去。

　　她乘电梯直上顶层，门上人脸识别系统扫描过后为她自动打开，她走进去，杨秘书从位置上站起来，“常总。”

　　常岁下巴往里面办公室一点，“林总在里面？”

　　杨秘书点头，“是。”

　　常岁径直走到门前，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看到林今朝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握着钢笔，埋头在写着些什么。

　　“爷爷病了，你还凑热闹？是嫌我担心得不够吗？”常岁气呼呼地走上前来。

　　林今朝抬眸看她，漂亮的眼眸恢复了七八分往日神采，红血丝没了，瞳仁黑白分明，通透干净，这双眼不知道迷死多少人，还含着一点笑意，“你担心我？”

　　话里也是带笑的，常岁一愣。

　　林今朝脉脉含情地看着她，唇边笑意加深。

　　“开了几个小时的会，饿死了。”常岁转移话题，摸摸肚子转身要走。

　　才刚走到门后，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林今朝温热的唇贴在她耳边，轻轻颤动的嗓音带着隐秘的激动，是庆幸，是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