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十六岁的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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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久没有见到颜如玉了，也不知道她的度温泉假山庄工程进展怎么样？这天下午没有事，我就叫上秘书和司机来到温泉寺。
我为什么要叫秘书和司机跟随？说实在的，我还是心有余悸，我对这个蛤蟆塘乡还是有些害怕，虽然乡长和他的儿子已经移送司法机关，宣判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那个地方穷乡僻壤，属于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地方。我估计，在黑灯瞎火的月黑风高夜的时候，不是那样，就是青天白日，在绿树丛中，突然杀出一个黑社会的家伙，跟李逵那样手持两把板斧，我可是真的害怕了。
秘书问我是不是叫上，或者通知蛤蟆塘乡的乡长和书记？乡长新换的，我说不必，那样我就看不到真实的情况，不能冷静独立思考问题，我就是要看看这两个小子把蛤蟆塘乡管理得怎么样？将来这里可是一棵摇钱树，我们县的重点工程就在这里。
我轻车简从，符合国务院的要求，不用车队开道。
我们到达蛤蟆塘乡的温泉度假村的建设工地，工地上热火朝天，工程进展顺利。
负责这个工程建设的指挥部刘经理热情接待我们，这是一个说着浓重陕西口音的小伙子，就跟《武林外传》那个什么香玉的女人的说话口音，很有特点，他向我们介绍工程进展的情况，说是颜如玉总经理去北京了，可能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也懒得给她打电话，又跟这个陕西小伙子闲谈几句，说几句官话，有什么困难就找县委或者县政府，或者直接找我。
工程很乐观，看上去颜如玉很能干，她的背后有什么人给撑腰啊？就是她不行，她的手下的人一定能行。
我看天色还早，就跟秘书去寺庙里面看看。
今天正好是阴历初一。
来这里烧香拜佛、祈祷祝福的人不少。
我也来到这里微服私访，没有惊动这里的方丈。
看来，这里的秩序不错，还有两个城管模样的人在维持秩序，物价也没有那么高，人们正常交易。
这时，我发现一个小女孩儿，正在香炉前很虔诚地磕头作揖。
我就站在她的后面，她穿着一个红色小碎花的上衣，一条不是高档的破旧的牛仔裤，一双破旧的蓝色运动型，运动鞋不是名牌，鞋尖和鞋后跟已经磨破了，露出明显的几道口子，一条油黑发亮的头发，梳成马尾形状，身材不错，很苗条。
有一种好奇驱使我想看看这个丫头正面长得怎么样？
我等她转过头，可是，好久，她都没有转过来。
为什么？
一拨人一拨人都走了，她还跪在地上不动。
秘书看见我注意这个小女孩儿，走上前，看着她说：“姑娘，你怎么哭了？”
我听见秘书小谢这么说话，上前看见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样子，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她的摸样很天真，也很好看，类似哪个女演员？就是冰，范冰冰。
很像她。
我拉住她的小手，蹲下身子，问道：“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跟我说，我们是好人，不是坏人。”
“我不相信你们。”
“你不相信我们，你相信神仙？”
姑娘点点头，然后摇头。
我开玩笑道：“你来这里烧香磕头，你遇到什么困难了？你是不是一个学生？”
小姑娘个头儿不矮，有一米六左右，身材不错，白白净净的，一举手一投足真的很像范冰冰，可以参加模仿秀，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范冰冰在这个地方拍戏。
“你说说，有什么困难，我们共同解决。”
小姑娘抹掉眼泪，还有些抽抽搭搭的样子，很悲哀，很无助，她说：“我求菩萨保佑，可是，菩萨没有保佑我们。”
“你到底怎么了？”
“我妈妈病了，她看不起病，要死了，我在上高一，我已经上不起学，你说，为什么？菩萨，老天爷，为什么不帮助我们渡过难关，我还有未来吗？”
我忽然豪气干云，很老爷们儿地男子汉一样站起来，拍着她的瘦小的肩膀说道：“你有未来，菩萨不帮助你，我帮助你！可能菩萨的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你说，你在什么地方住？我来帮祝你，我拿钱给你妈妈看病，你也要上学，我资助你上学。你叫什么名字？”
“姚翠翠。”
我看着秘书，低声问秘书：“你说，工会和民政局都是干什么吃的？前些日子不是还做过困难户调查吗？我记得还下拨不少钱，钱都到哪里去了？”
秘书小谢看我生气，低声说：“钱都拨下去了，可是，我估计，钱没有到应该到的人的手里。”
我大骂：“让那帮兔崽子给截留了？”
秘书深谙此道，说：“如果没有截留，可能把钱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了。”
我说：“你记住，回去就告诉县工会和县民政局，马上进行一次普查，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够上不起学？我们是***当政啊，当官为了什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嘛，人家给我们交纳税钱，我们不干正经事？尸位素餐，以权谋私，简直就是给***丢脸，你再告诉纪委，明察暗访，一旦发现有在救济款上做文章的人，严惩不怠。”
秘书掏出本子，恭恭敬敬记录下来。
我把这个姑娘拉到一边，在没有人的地方掏出一千元钱，递给她，说：“这是叔叔给你妈妈看病的钱，你把电话留给我，到时候我去看看你妈妈，你一定要念书，一定要上大学，没有知识就没有未来。”
秘书看我掏钱，他也掏出一千元钱递给姚翠翠。
姚翠翠不要，我也不让他给，我说：“小谢，你干什么？你的收入也不高，今天我带少了，把她的电话和住址记下来，我们有时间要去那里看看。”
姚翠翠手里拿着我的钱，真的不要小谢的钱。
姚翠翠说：“我没有电话，我们家也没有电话。”
“你们家距离这里远吗？”
“不远，7里。”
“你怎么来的？”
“走来的。”
“你一个人走来的，为什么不坐车？坐那个三轮车只需要两块钱。”
“我不用坐车，我可以走，我可以省两块钱。”
我看着这个天真的丫头，眼睛有些湿润了。
为什么？不知道。我还属于容易动感情的人，看三国流泪，替古人担忧。
我如果有这样一个女儿会怎么样？干女儿？这个丫头将来一定很漂亮，底版不错，好一个美人坯子。
我对姑娘说：“走，我送你回家，我要看看你妈妈，你在什么地方上学？今年多大了？”
“16岁，在县一高中。”
“听我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慢慢都会好起来，继续读书，还要给你妈妈看病，我认你做我的干女儿怎么样？”
姚翠翠不置可否。
这个姑娘有顾虑。
我看她犹豫，也不强求。
我对秘书和司机说：“送她回家。”
这里可能是蛤蟆塘乡最穷的村落，如果没有温泉寺，我不会来到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依山傍水，破房子好像一阵大风吹过来就要倒塌，如果是在内蒙古通辽地区的霍林河那一带，挂起一天的白毛风，这里可能就是一个雪堆，人都不见了。
这个村子叫蝲蛄村。
为什么叫蝲蛄村，秘书不知道，姚翠翠也不知道。可能河里有很多蝲蛄的原因吧。
我问小谢：“你来过这里吗？”
秘书说没来过。
司机说他也没有来过，这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距离温泉寺7里，山路弯弯，不好走，可是，我们还是很快就到了。
我对姚翠翠说：“你在前面领路，我们要进你们家看看。”
我们走进去。
女人躺在炕上，没有炕席，还是土炕，墙上说是家徒四壁，还有一幅画，年年有余的那种年画。
一个破被子已经看不出颜色，女人躺在炕上不停地咳嗽，上气不接下气，看见陌生人进来，可能是紧张，咳嗽更加厉害。我忽然想起鲁迅小说里的血馒头儿……
窗户还是老式的木格子窗户，好在此时是夏天，如果是冬天，我估计，这个房间一定跟外面的温度一样。
女人骨瘦如柴，气息奄奄。
“什么病？”
“不知道。”女人有气无力，已经不能说话。
我问姚翠翠：“你父亲呢。”
“去南方打工了，一去三年，没有音信，刚去南方的时候，还给家里邮钱，后来，就没有联系了，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心里核计，也就是猜测，这个小子难道找到漂亮的女老板，吃喝玩乐，把这个穷山沟的娘俩给忘记了？或者遇到意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家乡在哪里，客死他乡？
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但是，目前最要紧的是给这个女人看病，送她去医院，让这个姚翠翠去正常上学。
我说：“孩子，我每年都会来看你，或者，我没有时间让别人来代替我看你，你就是我的干女儿，你不要客气，你记住我的电话，你对谁也不要说你我的关系，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姚翠翠打断我的话，说：“我知道你是好人。”
我说话的时候，谁敢打断我？我是这里的老大，可是，这丫敢打断我说话，我就是生怕别人打断我的说话，是我不知道以后往下说什么，刚才又是说什么了，连接不上，让人家笑话。
这次，我记得我说的是什么，我说：“你记住我的电话号，有事你就给我打这个电话，但是，这个电话号不能告诉别人，特别是以后来看你的领导干部，比如你们的校长和乡长、书记那帮人。”
姚翠翠显然不理解我的意思，诧异地看着我，问道：“你是说校长来看我？乡长和书记来我们家看我？可能吗？”
我点点头说：“可能。”
姚翠翠拿出笔，工工整整写下我的手机号，我看她那样严肃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将来怎么样？我不知道，现在，我的想法就是认这个干女儿，我只是想有这样一个姑娘给我叫爸爸。
司机包里装有五千元钱，说是她***让他去省城的时候给买东西的，他还没有去，因为我近日还没有去省城。
我说：“这钱你先留下，回去我给你。”
司机很大公无私，爱心无限地说道：“你们都无私援助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是做善事，为什么不让我做善事？你给我钱，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这个司机的觉悟低，我虽然挣得少，但是，我也要献爱心，衣服可以不买，但是，病得治，学得上。”
我的司机，怎么样？县委书记的司机，还能差？觉悟早就上去了吧？我看得出来，他早就很有觉悟呢。
我很感动，感人的事情总是经常发生的。
小谢马上给蛤蟆塘乡的书记打电话。
“你知道你们乡蝲蛄村的姚翠翠吗？”
“谢秘书，您有事吗？我不认识，我们乡的管辖地区太分散，我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学生。”
“学生我就更不认识了。”
“你跟蝲蛄村的村长联系一下，我估计他能够知道姚翠翠，你让他去她们家看看，她们家可能需要帮助。”
“是这样啊，我马上落实，是不是宇文书记的意思？”
秘书看我一眼，说：“我只是让你了解一下情况，我可没有说这是宇文书记的意思。”
如今的乡长和书记猴精儿，精明着呢，别说真是县委书记过问此事，就是秘书自己的事，这个打电话，乡长和书记也会十分重视，极为重要，马上落实，亲自办理，说不定，还写出厚厚的一本汇报材料递上来。
我说：“我们走。”
秘书和我们走出门。
姚翠翠手里还拿着钱，送我们到门口，说道：“好人。菩萨显灵了。”
“你不要说我们是谁。”
姚翠翠天真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新时代的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我给你们磕头。”说着，就要跪在地上磕头。
我伸手拉住她，白白净净的小手，不像农村姑娘。
后来我研究许多女人，我才知道，其实，皮肤是天生的，城市里也有很多黑皮肤的女人，有的城市富婆不惜代价或者植皮换成白一些的皮肤，讨取男人的欢心，其实很可怜，也很违背科学。好像那个唱摇滚乐的美国歌星杰克逊就是人工制皮。
恶心。
我拉着她的小手，亲切地说：“孩子，不，女儿，你不要辜负我的好心，你一定要看好病，上好学。过几天，我还来看你，或者去你们学校。我估计，过一会儿你们村长就会来，乡长也回来。”
“真的？”
“真的。”
“那你可是活菩萨了，我们这个地方，他们是大干部，说能请动他们来这个穷地方啊。真是不可思议。”
我们走出门，我叫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一个隐蔽的地方，一棵弯弯曲曲的大柳树后面，我要看看乡长或者书记什么时候来，或者，姚翠翠的妈妈什么时候被送进医院。
不久，对面开过来一辆公安牌照的帕萨特轿车，我的司机眼睛好使，也许他早就认识这车，他说：“那就是蛤蟆塘乡侯书记的车。”
“看准了？”
“没错。”
我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妈的，老子还没有安装公安牌照，他却耀武扬威。”
司机给我吃宽心丸，说：“你的1号车出来，明晃晃的，谁不知道是你县委书记的车？公安牌照的车很多，1号车却只有一个。”
我心里美滋滋的，却假装觉悟高，严格要求我的下属，道：“你可不要开我的车出来招摇撞骗，狐假虎威啊。要是让我知道，我可不会客气。”
“宇文书记你放心，素质在这里，我的政治素质是经得住组织考验的。”
我们瞎扯一会儿，就看见蛤蟆塘乡的书记又把车开回来。
我不解地问：“这么快出来，要干什么去？拍屁股走人？”
“不知道。”
这时，谢秘书的手机响了，如今移动和联通在这里的基站已经建完，手机信号不错，侯书记给秘书打电话汇报。
“谢秘书，我是老侯啊，我有事向你汇报一下，我们这就送姚翠翠的母亲去县医院，你放心，我们会积极治疗她妈妈的病，以后我们再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