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 寻酒肆打尖福客来

　　上回说到，牛头、马面迷失了在浓雾之中，误打误撞来到恶鬼岭，遭到岭上恶鬼拦路抢劫，后恶鬼头领为其指明了方向，三人终于来回到了主路，抬头间，只见一座城池横亘眼前，城门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白底黑字，阴刻着三个大字———“酆都城”。

　　守城的鬼吏见是三爷、四爷，连问都没问，就放行通过了。

　　一进城门，这“小石猴”的眼睛可就不够用得了，毕竟是小孩心性，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碰碰那，别提有多高兴了。

　　也难怪“小石猴”新奇，这里比起阳间的都市来，一点也不遑多让。

　　直冲城门，是一条石板铺成的街道，笔直而宽阔，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热闹非凡：摆摊的、算卦的的、推车的、挑担的、卖吃的、卖用的……，凡阳间应有，此处尽有。

　　正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正如那恶鬼岭的恶鬼头目所说，要想在这酆都城中生活，是要付出“阴德”作为代价的。简单的说就是用阴德换时间，因为在阴间是没有日夜之分的，所以这种交换是以时辰为单位来计算的。有些鬼魂的阴德捉襟见肘，只够换取几十乃至几个时辰，而有些鬼魂的阴德则恒河沙数，能换几十万甚至上百十万个时辰，他们之间的差别就好像叫花子和亿万富翁间的差别，而这一切，这全是前世的自己给现在的自己制造和留下的果报。如果时辰耗尽，要么被鬼差押赴“轮回司”转轮王处立刻投胎，要么就和恶鬼岭的恶鬼一样，成为酆都城外游荡的孤魂野鬼，无法投胎。当然，还有一个渠道可以“挣取”阴德，那就是做买卖，路边那些开店、摆摊、做生意的鬼魂，都属于这种情形，至于有没有鬼来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在这酆都城里，要么是阴德满满，“花”也“花”不完的“闲人”，要么是阴德贫瘠，“囊中羞涩”，为了“生存”，起早贪黑、辛勤劳作的“忙人”。

　　都说人间就是“炼狱”，判投人道的鬼魂，如果因为前世积德行善，累积了足够的阴德，能在酆都城过着衣食无忧，觥筹交错的上等社会生活，谁又愿意再入红尘，重归“炼狱”，当一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苦哈哈呢？而判投畜牲道、鬼道、地狱道的鬼魂，能在这酆都城内，带着前世的记忆，做个“人”一样的鬼，谁又愿去做狗、做猫、做牛马呢？所以这酆都城内的“人”便越来越多，不过有些是匆匆的过客，有些是常驻居民而已。

　　话说回来，我们在这人世间吃苦受累，为了生活辛劳奔波，又何尝不是冥冥中的果报轮回呢？

　　书归正传。三人正在街上走着，马面忽然站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赶了这许久的路，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如今即将到达枉死城，不若找家饭馆，大快朵颐，待酒足饭饱，再去公干也不迟。”

　　牛头一听，肚子竟然也打雷般“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先前一直忙着赶路，竟然忘记了饥渴，此刻有了闲暇，精神放松下来，又听马面一说，顿觉腹中空空，饥肠辘辘。

　　那位看官问了，鬼难道也会饿？也要吃东西吗？恭喜你，答对了。鬼虽然失去了肉身，但是六感还在，也会感到饥饿，也要“吃饭（虽然不吃也不会死，但饥饿的感觉确实难受）”，也会有痛觉（不然地狱酷刑不就白设了吗），也有七情，有六欲。总而言之一句话：除了没有肉身，其他都和原来一样。至于鬼呈现在他人面前的形象，大部分就是其临死前的样子，这都是幻象罢了，只不过是对往事的一种“标记”，如此而已。

　　顺便再给大家普及一下：鬼魂是不能穿墙而过的，因为它们是以“能量团”的形式存在的，就像光、红外线和微波信号一样，是具有一定频率和波长的，小于波长的空隙它们是无法通过的。哪怕是神仙，也要学习专门的穿墙术才行。

　　话说牛头对马面的提议！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恰好前面十字路口处有家“福客来酒肆”的酒旗，二人便带领“小石猴”直奔这酒肆而去。

　　这是一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酒肆，像这种规模的酒肆，酆都城没有一千家，也有八百家。

　　要说这酆都城内牛头、马面吃过的饭店、下过的餐馆也有不少，唯独这家，竟然没有一点印象，好像从未来过。不过此刻二人早已是饥肠辘辘，只想着赶紧点上一桌硬菜，填饱肚皮，又哪里有闲暇想这么多？

　　三人走进酒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由于阴间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所以也是就没有“一日三餐”之说，食肆一般也不打烊，“顾客们”可以随时来随时吃，非常方便。

　　店小二擦完桌子，依次送上：筷子、碗碟、茶水、菜谱和热毛巾。

　　这牛头、马面也不征询“小石猴”的意见，俩人你一道，我一道，三下五除二，就点了满满一桌的美食，什么：鸡鸭鱼肉、鲍翅海参，煎炒烹炸、焖溜熬炖……，足有二十多道菜。

　　片刻后，三人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吃着吃着，牛头、马面便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来这所有菜品并非一次上齐，而是做好一道上一道，新菜刚上桌，两人只吃了几筷儿，再去叨时，盘子里竟然空了，再看“小石猴”，却是手捧脚抓，吃得不亦说乎，原来都到他那儿去了。

　　牛头、马面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相对两无言。只道他一个小小魂儿，就是急着他吃，又能吃多少？现在看来竟然是小觑他了，不行，必须在战略上蔑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否则，今日怕是填不饱这肚皮。

　　这时候“小石猴”也已经吃完了手里的食物，擦了擦嘴巴，舔了舔舌头，瞪大眼睛，张开双臂，正蓄势待发，打算“消灭”下一道菜呢。

　　牛头看看马面，马面看看牛头，俩人会意的点点头。同时放下手中筷子，挽了挽袖口，做出苍鹰搏兔的姿态，单等那下一道菜上桌后，便开启“哄抢”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