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听烟

　　阿沁茫然地眨眨眼：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她的一把旧扇子，机巧阁的瑕疵货，竟然是这个病秧子少爷最满意的东西？不是吧？病秧子少爷眼睛也不好使吗？

　　阿沁忍不住左看右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众人脸上的神情清楚明白地告诉阿沁：没错你没听错，那病秧子少爷的确那么说的。

　　“不错，”顾云飞轻笑，慢慢仰起脸，“你果然很不错。”

　　“先前我就想过，能撑起机巧阁这般家业，必定是个奇女子，你同我想得，当真是不差分毫，聪明机灵更兼能言善辩，怪不得……”

　　少年一边说一边摇头，这句话却带出一点叹惋，像是在为旁的什么人扼腕叹息。

　　姜雨胭原本还得意洋洋，但一听他这语气，便有些不爽：顾云飞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只说，非得藏着掖着，什么脾气！还真是给顾家惯坏了！

　　顾云飞的幸运是没落在她手里，否则她一定教育娃娃从小时候抓起，把生得歪七扭八的顾云飞给纠正了！

　　“姜阁主，”顾云飞正色，“阁主先前说得不错，如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同这件我最满意的物件相逢，为着这个我也该好好感谢你。”

　　“不打紧的，”姜雨胭火速换上笑容，“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原本就是机巧阁的服务宗旨，只要顾客开心满意，那我们也就开心满意。”

　　顾云飞含笑看她，没有多言。

　　不过顾少爷金口，既然要感谢，还是要拿出一些诚意来，眼瞅着时间近了正午，顾云飞主动提议自己做东，要去旁边的酒楼中请一顿。对方请得恳切，姜雨胭也没同他客气，就这么答应了。

　　待到了那酒楼，发现店中诸人都对顾云飞恭恭敬敬，姜雨胭才知晓，原来这酒楼是顾家的产业——顾云飞当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在外头大大方方要请客，其实这钱最后还是落在顾家的腰包。

　　姜雨胭看着轮椅上的少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顾云飞这么精明，顾云白知晓吗？

　　等到吃饭的空档，看到那管事麻利地送来了炉子和各色食材，姜雨胭心中又生了一层无语：这顾云飞竟是惦记吃火锅，可在场的人除了她，谁明白火锅怎么做？还是她来从旁指点。

　　所谓的请客吃饭，竟然是要姜雨胭自助，顾云飞简直是个老狐狸成精吧，怪不得身量不高，这就是心眼太多的缘故！

　　姜雨胭在内心默默腹诽，顾云飞却还是大大方方的。

　　“先前听锦姐说你们筹备一并开个火锅店？这店面也算是现成，倒也能给您们省下不少便宜。”

　　“把这件事该做火锅店的事，锦姐能做主吗？”姜雨胭眼皮都没抬，犀利拆穿顾云飞的假大方。顾云飞这是想开空头支票诱惑旁人呢！她难道是三岁小孩吗？

　　“虽则现在没说，那也是因为锦姐还没开口，没能同拿出个章程，”顾云飞神色淡定，侃侃而谈，“我家诸位长辈本就疼爱孩子，锦姐也是个口齿伶俐的，只要运作得当，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雨胭没答话，这原本也轮不到她来插嘴，她虽能是顾橙锦的合伙人，可这件事八字没一撇，如今还得看成顾家的家事。

　　因是东家到访，那酒楼的老板很少用心，光是蘸料就准备了十余种，有好几种姜雨胭都叫不出名字，拿来咨询系统，却被系统拒绝：它们是白月光拯救系统，又不是生物百科系统。

　　因为这一段是请客，姜雨胭也没同顾云飞客气，自己想吃什么便下了什么，一炷香过后，包厢里弥漫开诱人的馨香，但菜蔬肉卷大半落到了姜雨胭盘子里，顾云飞面前只一叠青菜。

　　就这汤锅里滚过的青菜，还是听烟最后看不惯，飞速下筷子从姜雨胭手中抢夺下来的。

　　“这羊羔肉不错，鲜嫩，还不腥膻，在锅子里煮过之后味道更佳，”姜雨胭释放天性，一边下筷子一边同顾云飞分享美食经，“这下火锅也是有门道的，肉卷得下在头里，这肉卷稀薄，容易熟透，可拿来先垫垫肚子，除了这个，还能给汤提味，算是一肉两吃，一举多得。”

　　“原来姜阁主于吃一道上很有研究，”顾云飞笑，“还真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是你不知道不明晰的。”

　　他这句话说完，便抬起手腕，想要从锅里捞一筷子，姜雨胭却抢在他之前，飞快截断，虎口夺食，把那片变了色的羊肉扒拉到自己碗里。

　　“四公子，”姜雨胭微微一笑，“羊肉易上火，换季时不好多食，我瞧着您脸色，还是多吃些青菜最为相宜。”

　　这一局算是开了个头，从这之后，姜雨胭愈发肆无忌惮，顾云飞想夹几筷子肉，都被姜雨胭半路劫走，引得顾云飞好胜心陡生，瞅着锅底食材上浮，便飞速得下筷子，只是他力气不如姜雨胭足，手指也不如姜雨胭灵巧，最后成果不多，差不多是铩羽而归了。

　　这其实就有些过分了，饶是听烟这样的好性，看到自家少爷被这么被欺负，都有些羞恼。只是她性情温吞，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拿一双眼睛死命瞪着姜雨胭，希望姜雨胭能良心发现。

　　但很显然姜雨胭不能，她原本就是故意，怎么可能现在又生出恻隐之心？

　　吃到最后，顾云飞手腕都有些拿不动筷子，但他勉强撑住气度，不想在姜雨胭面前露怯，还是陪着姜雨胭吃到了最后。

　　等到姜雨胭酒足饭饱，顾云飞借机屏退了屋内的丫鬟小厮，想要同姜雨胭闲话。听烟帮着理了他的仪容，又把窗户略推开一条缝，散散屋子里的味，这才轻轻离去。

　　顾云飞的视线在听烟脸上扫了一圈，很快回神，再抬头却正对上了姜雨胭的双眼。少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神色有几分玩味。

　　“这些话本不该我讲，只是我今日瞧见了，也忍不住感叹，听烟姑娘心情真好，心底也软和。”

　　顾云飞没接她的话。

　　“只是我总觉得，该给您配更厉害的一点的丫头才是。”

　　听烟虽好，温柔一些不算是什么错，但顾云飞这个主家本就弱势，丫鬟再不厉害些，平白就让旁人欺负了去，就譬如刚才，她明明白白针对顾云飞，听烟气得不行，却也只是自己受气，做不出什么。

　　瞧着就怪惨。